没来得及咽下的酒液从乔锐格的嘴角流下,顺着他因仰头而分外清晰的下颌线蜿蜒下滑,在脖子上留下一条暧昧晶亮的水痕,洇湿了一小片衣领。

吻却并没有结束。

吴瑕不再坐在乔锐格腿上,他双膝跪在沙发上,挺直了腰,只低下头,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吻着乔锐格。

还揪着乔锐格的衣领。

乔锐格明明像是被动的那个,可他的坐姿几乎没有变过,还是那么闲闲地靠着沙发靠背,两臂还是轻松地舒展开。

闭着眼睛,甚至透着笑意。

有人吹了声口哨。

接着就有人鼓起了掌,拍起桌子,“哦哦”的叫喊着起哄。

被抢了风头的清瘦男生缩在沙发一角,怨恨地瞪着吴瑕。

然而他们起哄也好,怨气外泄也好,都没影响到吴瑕。

他吻得很专注,也很强势。

连乔锐格都被吻得不能再继续保持他闲散安坐的姿态,他抬起一只手抚在吴瑕腰上,另一只手毫不客气不加掩饰地抓上了吴瑕挺翘的臀。

乔锐格感觉吴瑕似乎往后退开,连着刚才还在他嘴里霸道肆虐的舌也退了出去。

这就想走?

乔锐格微睁开眼,手下加了力道,在吴瑕屁股上狠狠抓了一把。

围观起哄的众人又发出一声惊呼。

乔锐格心里正得意,突然感觉胸前被扯了一下,接着一阵针扎般的冰凉就从领口灌了进来。

“啊!”

“你做什么你?”

“操!”

喊声四起。

乔锐格睁大眼睛,吴瑕已经站起,随手将一个东西丢开,落在地上发出“咣”一声响。

不用看,乔锐格也知道是那个用来放冰块的冰桶。

冰桶空了,冰块全倒在他的衣领里,顺着胸口往下滑到肚子上,又冰凉又刺激。

吴瑕似笑非笑地看了乔锐格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那清瘦男生立刻跳起来:“你他妈敢走!”

吴瑕理都不理,拉开包厢门就走了出去。

马上就有几个人跳起来拉开门要追。

“谁让你们追了?”乔锐格淡淡地说。

“乔少?”

乔锐格站了起来,信手抖了抖衣襟,冰块争先恐后地掉到地上,他顺脚踢开,迈腿就往外走。

“乔少,我们帮你……”有人立刻要跟上去。

乔锐格转头冷冷扫他们一眼:“关你们什么事?”

说完再不理会这帮人,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包厢出来经过一段长长的灯光暗得恰到好处的走廊,再转个弯,就是下楼的楼梯。

吴瑕走得并不快,乔锐格追出来时,他才走到走廊转角处,也没急着下楼梯,还停下来,点了支烟。

听到声响,吴瑕转头看了看,看到走过来的乔锐格他也不慌张,悠悠地喷了口烟,轻轻笑了笑,转身慢慢下楼梯。

乔锐格人高腿长,没几步就追了上来,他往吴瑕背上轻推了一把,吴瑕已走到这段楼梯末梢,顺势加快脚步就下到了楼梯转角的平台。

吴瑕转过身来,乔锐格已经到了他面前,再轻轻一推,吴瑕的背就抵在了墙上。

楼梯拐角处只装了一盏瓦数极低的射灯,昏黄的光亮只照着灯下那一小团地方。

乔锐格上前一步挡在吴瑕面前,就将这一点光亮挡在了身后。

吴瑕抬起头看着乔锐格,背着光,他只能模糊地看到乔锐格的脸,轮廓分明的五官看不清有什么表情,可他感觉得出乔锐格并没有生气。

在他把一桶冰块灌进他的衣领之后。

乔锐格并没有生气,甚至能感觉到他似乎心情不错,推他那两下力道也轻,更像小孩子的游戏。

吴瑕就笑了起来,他本就没在怕,这会儿更是放松地靠着墙,抬起夹着烟的手放到嘴边。

不知道一口烟喷在脸上这位少爷会是什么反应?吴瑕想。

可是乔锐格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吴瑕刚把烟递到嘴边,就被乔锐格夺了过去顺手丢开,再一手掐住他的下巴吻了下来。

乔锐格气势很足,这个吻却很温柔。

吴瑕不避不闪,坦然地回应。

昏暗的楼梯拐角,呼吸声渐渐粗重,暧昧地咂吻声也不时钻入耳朵。

乔锐格抬起双手虚虚扶在吴瑕的腰侧,吴瑕仰着头靠在墙上,两手垂在身侧扶着墙,手指不为人所觉地蜷起又松开。

手机铃声打破了这昏暗中的暧昧缱绻。

乔锐格微微松开吴瑕,却没有离开,两人的唇只有毫厘距离,呼吸间便能触到。

谁都没有动,只有手机铃声执着地在这窄小的空间里回响。

乔锐格皱眉啧了一声,退开了些,摸出手机来接听,语气却是听不出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喂……嗯……”

吴瑕的呼吸已经平复,他无心听乔锐格接电话,抹了抹嘴,准备下楼。

一只手伸过来拉住他的胳膊。

吴瑕低头看了一眼。

乔锐格还在漫不经心地讲着电话,拉着他的手也未见多用力。

可吴瑕就有点不想挣开,由着他拉着,干脆还更放松了些,靠在墙上,屈起一条腿,衬得另一条更加显长。

乔锐格说:“……嗯,我等会儿到。”

挂了电话,他看了看吴瑕,拉着人胳膊的那只手顺着胳膊抚上去,在吴瑕脸上拿手背蹭了蹭。

“我要去个局,你陪我?”乔锐格说。

吴瑕瞥他一眼,没说话。

“陪我打打牌,一个人去,怪无聊的。”

吴瑕微微一愣,乔锐格什么身份,想找人陪打牌一个电话能拉来几车人也不夸张,可这会儿,他语声低沉,态度诚恳,还带着点那么说不清的,可怜巴巴的意味。

怪无聊的。

吴瑕点了点头。

在“夜色”门口,两人撞上了匆匆赶来的宋晢。

乔锐格今天过来是一时兴起,并没有提前知会宋晢,得到通知的宋晢匆忙安排了人陪乔锐格,自己赶紧开车过来,没想到刚到门口就看见乔锐格从里面出来,后面还跟着吴瑕。

“哟,二少……”宋晢笑着招呼,一边打量两人的神色,“这是,哈哈,二位,恭喜啊。”

听了这不伦不类的一句,吴瑕淡淡扫了宋晢一眼,眼睛望向路边,并没打算搭理。

乔锐格笑了笑也没有说话,在宋晢肩上拍了拍,继续往路边停的车走去。

宋晢转身看着吴瑕跟着乔锐格上了他那辆名车,扬手喊:“二少,玩得开心啊!”

乔锐格按了声喇叭,也不知是不是在回应,车子很快就开了消失在夜幕里。

清早的晨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慢慢爬上床,慢慢从还在沉睡的一对人影身上扫过。

骆遇川眼睫颤了颤,睁开了眼睛,又被亮眼的阳光刺得皱起眉,他下意识探出手臂想为身前的人挡住阳光,这一探,才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夜里热起来的缘故,江淼睡得离他有些许远,还好头埋在枕头里,没有被阳光晃到眼睛。

背对着他的那段背脊还光祼着,骆遇川的目光从那上面一处处暧昧的痕迹一点点往上移,最后落在颈下弯折出的一小块突起的小骨头上。

那上面,留着他的咬痕。

骆遇川心里刹时又涌上了饱满酸软的情绪。

他想起他第一次遇见江淼,还在鞋店里,江淼蹲在地上为他试鞋,似乎从那时候起,他就对江淼生出许多以前从未有过的,疯狂的想法。

想咬他的后颈,想舔他眼角的小痣,想攥紧他细瘦的手腕压过头顶……

而这一切,竟然都实现了。

骆遇川不敢太仔细回想昨晚的过程,他感觉脸有些烫,那些疯狂的,帧帧都能打满马赛克的画面却不由分说地从他脑中闪过。

像梦一样,却又清晰无比,真实无比。

令他感到幸福的是,这像梦一样的美好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再次探出手,骆遇川揽住江淼的腰,想将人捞回自己怀里,又怕把人吵醒,干脆自己小心地撑起身子,轻轻挪了过去。

江淼把脸埋在枕头里,呼吸很轻很缓,还没睡醒。

骆遇川把人揽住安安静静躺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想动一动。

头发擦过鼻尖有点痒,蹭一蹭。身上是什么香味,凑近了再闻一闻。手下的皮肤怎么这么细滑,再摸一摸。

终于,这一会儿蹭蹭鼻尖,一会儿摸摸肚子的,江淼终于是动了动,似乎是想翻身,翻了一半,却停住了,鼻子里发出含糊的不怎么舒服的哼哼。

骆遇川把手按在江淼腰上揉了揉,轻声问:“哪儿不舒服吗?”

江淼的身子明显僵住,翻过一半的身子又重新压了回去。

骆遇川心里好笑,手下还是细心地为他捏着腰,又问:“难受吗?”

江淼的脸压在枕头上,朝骆遇川这边转过来,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糊了他一脸,透过发丝他瞄了瞄骆遇川,又转过去,不吭声。

“不难受?”骆遇川忍着笑,贴到他脖子后面问。

“嗯。”江淼缩了缩脖子,小声地应着。

“那舒不舒服?”骆遇川手下略加重了揉捏的力道,又问。

江淼又僵了僵,抓住被角,慢慢地扯过自己头顶,把自己脑袋蒙了起来。

搂着人又睡了一会儿,骆遇川心满意足地起床,洗澡,做早饭,都弄好了再到卧室里哄江淼起床。

江淼眯着眼睛,坐在床边揉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骆遇川也不多说,直接把人打横抱起。

“啊。”江淼吓一跳,赶紧搂住骆遇川脖子,“做什么?”

“去洗个澡,清醒清醒。”骆遇川抱着人进了浴室。

江淼瞌睡已经被吓飞了,赶紧挣扎着下地:“我自己来,我可以。”

“真的?”

“真的,你快出去吧。”江淼红着脸扯过毛巾围在腰上,又恍惚地觉得多此一举,早就被看光了好吗?

骆遇川也不逗他,笑笑说:“洗完出来吃早饭,粥都凉上了。”

“嗯嗯嗯。”江淼连声应着,眼巴巴地看着骆遇川出去关上了浴室门,他才松口气,转身打开淋浴水龙头。

他模糊地记得,昨晚后来骆遇川好像有帮他洗过澡,可他那会儿已经太累了,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这会儿热水打在身上,不光瞌睡没了,昨晚发生的事也一点点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

江淼拿热毛巾捂住脸,自己和学长,居然真的……

浴室门被敲响了两下,江淼赶紧转头问:“什么?”

“换的衣服我给你放在洗手台旁边架子上了,你的衣服扔洗衣机了,先穿我的吧。”骆遇川说。

“啊……好。”

江淼洗完澡出来,换上骆遇川给他准备的T恤短裤,他比骆遇川矮几公分,衣服倒还合身,他想,这样以后两人不是可以互换衣服穿?

再看洗手台上骆遇川已经帮他备好牙刷挤好牙膏,江淼愣了一阵,从他四岁能自己照顾自己开始,已经很久没有人对他细致到这种程度了。

江淼抬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生日快乐。”

骆遇川的早饭做得很简单,青菜粥,煮鸡蛋,咸菜。青菜粥里滴了点香油,江淼一口气喝了两碗。

“太好喝了,”江淼又盛了一碗,“学长,你是不是悄悄把厨艺的技能点全点满了?”

骆遇川把剥了壳的鸡蛋递给他:“那你要不要再考虑下我的提议?”

“什么提议?”江淼咬了口鸡蛋,又喝了一大口粥。

“过来和我一起住。”骆遇川说。

江淼捧着碗,眨巴着眼睛看着骆遇川:“这个……”

骆遇川说:“住我这里有什么好处已经跟你进过了吧?”

江淼喝了口粥,没有说话。

“我这儿房子比你那儿好,离你们工作室近,你住进来不单免了一月一千六的房租,还能多个司机,多个厨师,还能……”骆遇川顿了顿,认真地看着江淼,“有个又大又厉害的男朋友。”

“咳咳咳咳……”江淼一口粥差点喷出来,呛得连连咳嗽。

骆遇川在他背上轻拍,又递了水杯过来:“我说的不对吗?”

江淼喝了水止住咳嗽,涨红了脸:“你……你听到了?”

骆遇川并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江淼拿水杯挡住脸,窘得不行。

他太低估了骆遇川的定力,听到他在方行远面前扯谎居然能一直装没事一样到现在才来打趣他。

江淼小声抱怨:“学长,我真是看错你了。”

“不厉害吗?”骆遇川微皱了眉,“还是不大?”

江淼投降了:“求你了学长,说这种话就不要用这么严肃的表情了。”

“嗯?那到底……”

不等骆遇川再继续说下去,江淼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别问了,又大又厉害!”

骆遇川一边小心地把人搂住,一边拉下江淼的手,在他手上亲了亲,带着笑意轻声说:“幸不辱命。”

下午骆遇川还要去院里加班,他们要参加一个工程竞标,最近大概都有得忙。

“要不你下午就在家休息?”骆遇川问。

“我还是回去吧。”

虽然过来住是迟早的事,但也不是说搬就搬的,江淼还是想跟吴瑕先说说,让吴瑕有个心理准备,他并不是一个只顾着自己的人。

无家可归时就投奔朋友,一谈恋爱就马上搬走,江淼可不想被说成一个重色轻友的人。

何况吴瑕还单身,自己这么急吼吼地秀恩爱,太不厚道了。

骆遇川也懂他的心思,并不催他,开了车送他回去。

路上江淼收到吴瑕的微信。

-有急事回我爸妈家,这两天可能不回来。

看着吴瑕这条微信,江淼愣了愣,赶紧拨电话回去,那边却没接,江淼只得回微信: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骆遇川担心地看看他:“谁的消息?有事?”

江淼皱着眉:“吴瑕,说家里有急事,他要回去几天。”

“什么事?”

这时吴瑕的微信回了过来。

-不要担心。我自己可以搞定。

江淼摇摇头,担心地说:“他不肯说。”

两人心里都不免担忧,越是不能说的,反而越是大事。

骆遇川说:“不要急,晚一点再联系他看看。”

江淼叹了口气,点点头。

通往县城的高速公路上,乔锐格开着他那辆名车正在飞驰。

他从后视镜里瞄了瞄副驾座上的吴瑕,吴瑕握着手机望着前方,一脸的焦虑,神色间还有强按下的慌张和急切。

“喂,”乔锐格开口道,“给我点支烟。”

吴瑕愣了愣,摸了烟出来放嘴里点上吸了一口,才递到乔锐格嘴边。

乔锐格偏头吸了口烟,说:“担心?”

吴瑕又抽了口烟,手微微发颤,过一会儿,他才“唔”一声。

乔锐格却无所谓似地笑笑:“怕什么,不有我呢吗?”

吴瑕微有些惊讶,看了看乔锐格,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却又沉默了。

其实从昨晚在“夜色”的相遇,到跟着乔锐格离开,再到现在坐着乔锐格的车赶回老家,所有发生的一切,吴瑕都还有不真实的感觉。

他为什么会进了包厢,为什么会吻了乔锐格,自己都还不太能理得清头绪。

可能因为报复,可能因为冲动,可能因为……看他身边的人不顺眼。

但跟着乔锐格离开的时候,他不是没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

并不算太强烈的意愿,可他也并不抗拒。

可是,乔锐格带他去了一家会所,跟几位略有些年长的前辈玩起了桥牌,任他在一边玩手机,发呆,到最后就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到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和衣躺在床上,乔锐格也在,倒是换了一身睡衣,从后面松松地搂着自己。

那一瞬间吴瑕什么睡意都没了,迅速检视一遍发现自己身体并无异样,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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