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荣甩手,黑色的衣衫被扔出去很远,黑衣长衫安静的躺在帐子门口。

杜鹃愣住,不再言语。心底却招呼到了富荣的祖宗十八代。

富荣却自顾自的脱了靴子,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之上,“此时帐子内可还阴冷?”

杜鹃懵懂,似懂非懂,看着帐子内的雾气和富荣额头上的汗滴,不禁疑惑,此人吃错药了不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伤口未愈,体内阴冷,冷,对女子不好!刚才的浴桶之中有汤药,每日泡上一炷香的时辰,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你个死女人,难道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知晓?如此冰冷的身子,以后怎么给我本皇上生娃。

杜鹃抬起就要拍上富荣后脑的手掌慢慢的放了下来,这是?在关心我?杜鹃看定,狐疑的瞧着富荣的脸色,这张脸颊是她曾日夜担忧着盼望着的,而此刻却是一心要推开的,为何模样的是那样的熟悉,可感觉确实如此的陌生,以至于两人夫妻多年之后的今日,杜鹃已经感觉不到富荣身上的一点熟悉,哪怕一点点,都无……

富荣背对着杜鹃,继续道,“若是仍旧不够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里也可以。”随后开始解开衣衫前的扣子。

杜鹃脸色一白,这是何意?而且,冷?此时不知帐子内有多热,恨不能立刻扒开棉被脱了个精光。

杜鹃清了清嗓子,调节尴尬气氛,“咳咳……那个,我,极爱寒冷,呃……而且,现在很热。”

“……来人,把水拿走。”富荣低喝。

一呼号令,外面走进来的小侍卫缓缓在的脚步落定,可越是小心越是慌乱,他先是踩着一件黑色的长衫,两脚并做一步的往前跨去,又看见地上一个极小的挂饰,单腿抬起终于躲过,踩坏了赔不起。

忽地双腿落下,又连跳三下,险些踩到一件撕碎了男装,不管是还好是坏,踩到了总归是不好。连蹦几下,好不容易就这样稳稳当当的站住了,好险!前脚险些踏进满是热水的木桶内。魏邱一如帐内就来了个蛙跳三级蹦外加太极轻功。

魏邱端着木桶飞也似的逃出了帐子,掀开帘子的一刹那,觉得神清气爽,不想脊背也是汗水泷泷。

魏邱抹了把额上的汗,叹气,为何行夫妻之事还要热水桶呢,摇头,连连摇头,不懂。属下还小,这些床笫之事,了解甚少,少之又少。

帐子内,暧昧的气氛,暧昧的温度,暧昧的你,暧昧的我。

杜鹃心底啐了句,“该死的暧昧。”

富荣继续道,“伤口尚未痊愈,暂且养伤要紧。”顿了顿,“想要杀我,随时奉陪。只是,近些时日无暇顾及。”

言外之意,想杀我,也要找个我有时间的时候来杀我,平日里来忙得很,不想陪你玩。

杜鹃点头,“恩!”

富荣又道,“你我不杀你,你也更奈何不了我,待我伺候好你伤口痊愈,随你处置。”先杀我,也要你身体健全,不然,你不配来杀我。

杜鹃冷哼,“哼!”不知富荣在卖什么关子,至少她现在是不想与富荣有任何接触的,因为现在的富荣全身上下都带着阴谋,就是他吐出的气都带了一丝皎洁阴暗的阴谋,遮天蔽日,叫杜鹃喘不过来。

“你不答应也没办法,明日会有一场仗要打,想救出杜创,再逃走,都随你。不过,要等伤势痊愈,若是想去对面帮忙,不可以。”

杜鹃一愣,这又是哪根筋不对。

“不要忘了,我手里可有你想要的东西。”

“杜创,他可好?”杜鹃低语,神情瞬间颓败了下来,耷拉着脑袋。

“他的生死在我手里,不管他是死是活,你都要来找我,想要人来找我,想要尸体也要来找我,而且,我不会告诉你他在哪里。”

“我问你,杜创现在如何。”杜鹃无奈的一声低吼。

富荣未去理会,只冷冷的丢下“养伤!”两个字潇洒的出了帐子。

杜鹃独自躺在床榻之上,吃你的,喝你的,睡你的,杜创下落还有杜鹃的仇,咱可以慢慢清算。

约莫过了晌午,日斜西山,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浓浓的烈日也失去了灼热的光辉,却依旧懒懒的挂在天边。蒸腾的热气在天上飘着,慢慢的沉下来,烘烤着偌大的碧绿色草原。

杜鹃吃饱喝足,汤药也喝了一大碗,独自一人坐在一处草地上看着日落。

莹莹草叶随风摆,惊兔在草丛间穿梭,耳边不断传来隆隆号角和士兵们操练的声音。

“魏邱?富荣进来是否很是怪异?”

“是呀,最近很怪异,反复无常。”一旁站在风口上的魏邱低声一叹。

“女子每个月有那么几天情绪不稳也就罢了,难不成富荣也有大姨夫不成?”杜鹃无奈的倾吐一句,随手扔了手里的碎草沫子,踢了一脚面前的土堆。

魏邱身子怔住,这要如何回答,要说皇上近来确实有些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自己自是不知。若说有心事?倒是有些心事的吧,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常常会大发雷霆,偶有会笑的很傻很天真。追根到底是何事吗?又不知是何事。总之近来这脾性倒是越来越怪,时而独自傻笑,时而独自生闷气。倒是这不合群一直未变。

杜鹃看着眼前蹦跳着立在草尖上的蚂蚱,竟自看出了神。思绪中有些东西在眼前闪过,一个翩翩公子,面带桃花,笑意盈盈,俯瞰着怀中的女子。那女子,浅笑道,“皇上,你看,那边树梢上那只飞来的一只孤雀,可在枝头立了足足一炷香的时辰了,该不是它等待的情郎不见了?”哪想那女子回头间,眉眼尽是雍容。

杜鹃惊了一身的冷汗,为何?

为何?那明明是自己。

“是我?”

魏邱顿觉不对,慌忙唤道,“姐,你不要走了。”

杜鹃慌忙回首,惊慌的眼神未定,茫然看着身后落定的魏邱。

“姐,姐夫是想你的。”魏邱在杜鹃身上左瞧右瞧,又怕多瞧了几眼哪里不对。

杜鹃摇头,“不,魏邱。不要替他当说客,我不会留下的。”杜鹃微微愣神着,恍若几年前那时的今日,她亦如现在坐在草堆上望着远山,身后是富荣练兵的呼喝,而她却在犹豫着要不要因为宁若晴的出现而立刻离开。

如此的场景历历在目,好似真的发生过般,如此的近,如此的熟悉,却又不是自己所亲身经历。

“魏邱?可有事?”看着魏邱手中的纸卷,杜鹃觉得有些不对。

“姐夫叫我在此处偷偷的把一样东西交给你,说你看完了定然不会走了。”

杜鹃疑惑,承在手里,一张巴掌大的纸卷卷成了手指般粗细,由着一根红色的丝线系着。慢慢的拆来,上面几行小字落座,整整齐齐,虽说有些字杜鹃尚且不认得,却也能看的出大概。

‘约法三章。伤势为重,暂且别事搁浅。待吾一切事宜已近,汝可持刀来寻。战事纷争,无暇顾及,自知为尚。如若有事相助,随时累吾帐内来传。形单影只,却也不是行踪不明,手掌大小,自乃吾掌控之下。寝食自是有人来报。寄上!安之,养之,处之。念我丝肠,挂肚牵扬。’

杜鹃气急败坏,此等书信看似柔肠,字字贴心,处处为她着想。实则在警告,此乃我的地盘,你弱项逃走,身后有无数个沿线随时来报,想要杀我,暂且没有时间,日后忙完,等你来取我的人头,却也要看你的能耐。

又一想,后面这丝肠什么的是几个意思,屁,狗屁。

捏着纸卷,死死的攥在手中,杜鹃斜眼对上身后的魏邱,冷哼道,“魏邱,你为何要帮着他,富荣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富荣了,他肯下杀手杀我,就会杀了你们任何人。”

魏邱脸色沉了下去,这是哪说的,方才皇上书写此信倒是心情大好,加之方才你们才刚刚有了男女之欢,你这就翻了脸?若不是这不是偷偷的时候?魏邱一脸的无辜。

杜鹃起身,扯动腹部的伤口,脸色惊白,混不自顾,没好气的道,“我想去哪,随我自己,你休要跟来。”

魏邱脚步顿住,走也不是,去也不是,前前后后踟蹰了许久。

一路走,杜鹃一路撕着手里的纸卷,“约法三章,狗屁。”

脚下瞪起,跃起身去。

身后的魏邱心中妈呀一声,大惊不妙,杜鹃的轻功倒是出乎他的例外之外的厉害,眼瞧着杜鹃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子,他也提气而起,脚下连瞪几步,翻着跟头就追了上去。

落叶余晖,满眼的红色。映衬着碧绿的草地,一丛丛,一枝枝,应接不暇。

踏过高山,趟过密林,越过溪流,在一只平坦的石壁上落了脚。

身后气喘吁吁的魏邱躲在了暗处,胸脯高涨跌幅,脸色涨红,气息不稳。

杜鹃已经消气,“魏邱,这溪水很是清凉,过来。”

魏邱顿了顿,还是走了出来,看着此时一脸轻松的杜鹃,“姐,一年不见,你变化这么大,轻功这么厉害了,我差点追不上。”

“魏邱,你要知道,我学功夫就是为了逃跑,不学的厉害一些,被李家或是富荣的人追到,岂不是死了也见不到杜创?”

魏邱从沁凉的溪水中抬起头来,想了想道,“姐,杜创好好的在皇城呢,和红药在一起。”

“……什么?”杜鹃惊骇。

“是!”魏邱重重点头。

“不可能,我,我……”杜鹃慌乱了,不知所以的望着他,而却发不出一字。

“姐,那都是谣传,就是王爷也不知情,不然怎么能骗过你和安若轩呢,安若轩就是想利用这件事来拦住你,趁机要你去杀姐夫,你都看不出吗?”

“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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