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果浅浅蹙眉，迟疑了下，还是说：“工作是忙不完的，身体是自己的。”
她的话，让他抬起视线来，重重的看了她一眼。
知道自己说这些，有些逾越。叶果沉吟了下，又补上一句：“宋秘书已经和医院里预约好，只等你过去。”
眉心皱起，蒋楠忽然咳嗽起来，有些猛烈。
皱眉看着，叶果忙将那杯开水推过去，“你先润润嗓子。有点烫，小心一点。”
看着她握着水杯紧绷的手指，蒋楠默然的将水接过，试探的抿了一口。咳嗽稍微缓了些，但他依旧不为所动，“出去叫宋雅情进来。”
“蒋总，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能这么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叶果莫名的有些生气，揪紧细眉，澄澈的眸子瞪着他，“你现在这样，就是让宋秘书和云总担心。宋秘书是孕妇，每天呆在你身边，很容易就被传染了，这会影响胎儿的。况且，如果你真病倒了，这案子不是要拖得更久吗？”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脾气，一张口就说了这么多。蒋楠的视线扫过来，她也只是绷着小脸和他直视。
“啰嗦！”他从唇间吐出两个字，索性翻出手机来，懒得再看她一眼，只在电话里吩咐：“把行程表送进来，会议暂时延后。”
断了电话，宋雅情就推门匆匆进来了。暗自朝叶果递了个眼色，似乎在赞她总算是说服了蒋楠。
叶果也松口气，微微鞠躬，“那我先出去了。”
“等等。”从宋雅情手里抽了行程表，蒋楠幽幽的叫住了她。她迟疑的转过身来，就见蒋楠随意的翻着行程，头也不抬，“晚上和左总的行程，由你跟。”
“我吗？”叶果不确定的比着自己。虽然被调到蒋楠身边也有几个星期，可是，一直都是跟着宋雅情在学。一些重要的事，还是宋雅情在亲自打理。
“有什么问题吗？”蒋楠挑眉。
“没有。我只是担心做得不够好。”叶果实话实说。
蒋楠轻哼一声，眸光微凉，“当初进IG时，是谁自信满满？”
“……”叶果咬唇，无话可驳。当初她要做的不是秘书，是金融啊！工作性质相差太大了。
宋雅情笑着插话，“小果跟也好。总要有人接替我所有的工作。不过……”
她顿了一下，“是不是我先陪您去一趟医院？预约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不用你陪了，孕妇好好在公司里呆着就行。”蒋楠放下行程表，站起身来，用下颔随意的比了比叶果，“你跟！”
确实如她所说。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周边人考虑。宋雅情是特殊时期。
……
陪领导看病，这也算是秘书指责之一，叶果想起晚上要去见的客户，便把自己的手提和网卡一并提上了。
跟着蒋楠快步往地下停车场走，他忽然转过脸来，问：“会不会开车？”
“嗯。会。”她立刻点头。
“确定不是马路杀手？”
“不是，阮锋常常带我上路。他也说我开得不错。”
蒋楠抿着唇，再不说话，只默然的将钥匙抛到她手上。自己则拉开副驾驶的门钻进去坐下了。
打量了下他微冷的侧颜，叶果赶紧坐上驾驶座。
悍马的车，太高太大，女孩子驾驭起来显得有些吃力。她只得将全部精神全部集中在方向盘上。
遇上红灯，她踩下刹车喘口气。侧目，却见他已经放下靠椅，睡了过去。
睡得似乎不太安稳，眉心还皱着。大概是鼻塞的缘故，呼吸很重。即使离他有点距离，叶果几乎还能感觉的到他呼吸滚烫。
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探手盖在他额头上。
那滚烫的热度，让她心惊。
天！
已经烧得这么厉害了，他怎么能忍受得了，还一连开了大半天的会？
真是个任性妄为的人！
叶果垂目盯他一眼，还来不及抽回手去，手机乍然响起。
在这样的氛围下，显得尤其突兀。
显然是被吵到了，他不安的皱眉。
醒了？
惊了下，叶果立刻抽回手去。
他正好睁开眼来，惺忪的眸子下意思扫向她。她莫名就觉得心虚，手收回去握着方向盘，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他的热度，滚烫得叫她心惊肉跳。
“你手机在响。”她状似镇定的提醒。
“帮我听。”他懒得动，又闭上了眼。原本开会的时候，是强撑着身子，现在当真是不想再起身。
叶果扫了一眼，只见手机被他搁在了裤袋里。视线略过下面，她羞赧的快速别开，只干咳了下，“你拿给我。”
“……”他再不理会她，单臂枕在脑后，重新闭上了眼。
她只能尴尬的僵在那，祈祷电话赶紧停止。可是那声音断了又响，断了又响，反反复复。
偏偏这个转角的灯等得又久。
怕是有正事，耽误了他的。叶果咬咬唇，只能硬着头皮去取。迟疑了下，还是将手探进他口袋里。
布料，不算厚。
她纤细的手指钻进去，那灼热的温度像是电流一样涌过来。叫她全身都绷紧了。
也明显的感觉到，指尖下……
他整个人也跟着绷得紧紧的。腿上的肌肉，显得越发有力结实。
一抹红霞，飞上她的小脸。呼吸微紧，她只敢低着头，不敢回头去看他。
更不敢将视线落到他腿上，只用几根手指在口袋里胡乱的摸索。
“……别乱碰！”闷哼一声，蒋楠的睡意醒了大半，伸手就将她的手握住了。
叫她拿手机，她倒好，搞得像是调情似的！再让她摸下去，还真不知道她会胡乱摸到哪里去。
“我……没有。”她又羞又窘的解释，解释完连耳根子都红了。手机也顾不得拿了，像被烫到了一样，快速将手缩了回去。
“你自己听吧。”胡乱的说，正巧红灯停了，她赶紧放下刹车，启动车子。
看着她的侧颜，蒋楠也没坐直身子，只是径自将手机掏出来。
看到屏幕上不厌其烦闪烁的名字，他微挑眉，摁了接听键后，就将手机直接贴在了叶果耳边。
她一颗心本还在刚刚的惊惶中飘荡，这会儿耳上一凉，吓了她一跳，转过眼来看他。
蒋楠也不解释，只是用眼神示意她拿电话，另一只手已经帮她稳了方向盘。
带着疑问，她还是乖乖的将电话拿在手里。他正在稳方向盘，身子难免会倾过来一点，两个人靠得太近，近得她有些懵。
直到，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才猛然清醒。
“楠，怎么不说话？”
阮莹？
她瞠目看着蒋楠，比着唇语。
阮小姐！她的电话，怎么能让自己接听？
蒋楠边开车，边将视线瞥过来。压低声音，靠近一点，“你心虚什么？替我听我不想听的电话，是你的职责之一！”
可不是？
他们既然没什么，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清清白白，自己现在这份心虚又从哪里来？
咬了咬唇，叶果沉吟了下，终于开了口：“姐姐，我是小果。”
一语，让那边忽然沉静下来。
这样的氛围，倒叫叶果越发觉得心虚。尤其，此刻，她正和蒋楠靠得这样近，近得有些暧昧。
“怎么是你？楠不在吗？”阮莹再开口，依旧温柔，语气含笑。
“是……”叶果不擅长撒谎，有些紧张，“蒋总在休息，所以……暂时不方便听电话。”
“是吗？”阮莹顿了一下，似若有所思。好一会儿，她才继续将话说下去，语态平和，“那么，等他醒来，请你帮我转告他，我晚上已经订了餐厅，等他一起吃晚饭。”
叶果悄然看了蒋楠一眼，想起下午的行程，忙说：“可是，晚上蒋总已经有其他的安排，要见一个客户。”
“在哪见？”
“在天域俱乐部。”她乖乖作答。
蒋楠的视线瞪过来，显然是很不满。她也不管，只听阮莹继续：“今晚由你跟？”
“嗯。是的。”
“怎么不是宋雅情？”
阮莹的问话，越来越硬，听起来像是质问。
叶果隐隐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忌惮，忙解释：“宋秘书是孕妇，所以不太方便出来。”
顿了一下，阮莹好一会儿才淡淡的回答：“好，我知道了。等楠醒来，告诉他我来过电话。”
“嗯，一定。”叶果点头。
挂了电话，她长吁口气，将手机递还回去。
蒋楠已经松了方向盘，将主导权交还给她。视线还落在她面上，“宋雅情没教过你，不能擅自和外人透露我的行踪？”
“有教过。”颔首，叶果又轻轻补上一句：“不过，阮小姐是蒋总的未婚妻，不算外人。”
‘未婚妻’三字，她有意咬重一些。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涩然划过。
听着她的话，蒋楠觑着她的视线更是复杂莫测，凉凉的哼了一声，闭上眼去再不理她。
军区一医院。
“都烧到39°了！怎么现在才来？”替蒋楠看病的是老首长当年的专护陈医生，瞅了眼体温计，立刻板着脸絮叨：“二少，你这秘书怎么办事的？宋雅情那小丫头呢，不干得好好的，怎么换一个就任你把身体折腾成这副样子了？老爷子要知道，还不心疼？”
叶果站在一旁低着头，又忍不住担心的问：“情况很糟糕吗？”
“当然糟糕了。你烧个39度试试，看能不能受得了？”
陈医生一句话把她给噎住了，她觉得委屈得很，又无话可驳。蒋楠看她一眼，淡淡的开口：“也不怪她，是我自己在忙公事。你也知道，我性子拧起来，没几个人劝得动。”
陈医生听得出来他有意护她，也就不再多说。叶果感激的看他一眼。
“去病床上躺一会儿，我给你煎副中药熬着，调理一下。”陈医生交待病人。
看了下时间，蒋楠说：“来不及了。要不开点退烧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