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还没有好,按辛大夫吩咐,她应该好好休息。

可她心里记挂着徐大夫的事情,身子明明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索性不睡了。

她要去徐大夫哪里问个明白,否则她没法静下心来。

冬天黑得早,从穆府出来,还不到城西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经过一条胡同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眉头微蹙,正要回头,背后就伸出一只大掌,死命捂住她的嘴巴,另外一只手卡住她的喉咙,残暴地将她拖往胡同深处。

桑柔顿时就慌了,疯狂地挣扎,双脚在地上乱踢乱蹭,扭动着身体,想要以此挣脱背后人的束缚。

可是身手的人明显比她高大有力,她所有的挣扎都不起作用。

对方想干什么?

劫财?还是劫色?

后面两个字闪入桑柔的脑海,她眼露惶恐之色,挣扎得更加厉害,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却只让后面那人捂得更狠。

她几乎透不过气来,一路被拖进死胡同尽头。

“秦桑柔是吧?”那人轻笑了一声,粗糙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心一凛,这人知道她的名字!

她挣扎得更厉害。

“老子劝你最好不要挣扎,要不然这细皮嫩肉的伤着可不好,真香。”

男人凑近她,在她的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炙热的气息全数喷洒在她脖颈之间,桑柔颤抖得如同海上的小船。

呜呜!

她拼了命地挣扎,脑子除了惶恐一片空白。

这里地偏人少,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桑柔真的觉得自己死定了。

挣扎间,她的嘴巴终于得到了一点空隙,她张嘴就咬,男人吃痛,一把将她转过身去,抬手就是一巴掌。

她一头撞在身后的墙壁上,眼前直冒金光。

“小贱人居然敢咬,看老子今天不干死你!”男人浓眉高挑,一脸怒气。

可当他看到桑柔的样子时,双眸一亮,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长得真他妈的好看,老子今天真是赚了。”

“撕啦”一声,桑柔外衫被撕开,露出里面白色的肚兜。

男人亢奋得双眼都红了,双手在她的胸前摸了一把:“只要你乖乖,老子会好好疼你的。”

桑柔死死咬住嘴唇,在男人站起来去褪裤子的时候,将旁边的棍子抓起来,朝着他的**挥过去。

男人捂着下身吃痛地嗷叫,她爬起来就跑。

跑到胡同口却撞上了一堵肉墙,对方抓住她的手臂,她失声尖叫,耳边却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秦姑娘?怎么是你?”

她定睛一看,是萧辰羽。

她张开嘴巴想说话,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她原本风寒就没好,脖子的伤口也被男人掐出了血,双腿一软就往地上坐。

萧辰羽连忙接住她,看她一身狼狈惶恐,正要问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胡同里面跑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口里骂着脏话,看到萧辰羽明显一怔,然后调头就跑,萧辰羽顿时就明白了,转身将她推给身后的的人,飞身追了过去。

穆寒接过萧辰羽塞过来的人,只觉她浑身冰凉如水,颤抖个不停。

“你没事吧?”

她如溺水之人,伸手抓住他的手掌,触手滚烫的温度,让她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抬眸撞进一双轻轻浅浅的眼眸。

眼眸深邃不见底,少了几分平日的冷漠,她心没来由一松,眼睛一翻就晕死了过去。

她的头埋在他肩头上,穆寒身子微微一僵。

低头看去,只见她眉头紧蹙着,眼角还挂着来不及流下来的泪水,那样子让他想起那天她在梦里哭泣的样子。

“大人,我来吧。”身后响起卫展风的声音。

穆寒将披风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声音淡淡:“不用,我们回去。”

桑柔再次醒来,已是一天一夜之后的事情。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妇人提着一个雕漆食盒走了进来:“秦姑娘,你终于醒了?”

妇人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身材微胖,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但耷拉的眼角和勾起的嘴角却无端让人感到亲切。

她坐起来,朝着妇人点头:“何妈,现在是什么时辰?”

何妈将食盒放到桌上,回头看着她笑道:“姑娘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赶紧起来用膳吧。”

桑柔混沌的脑子这才想起昨日的事情来,身子一抖,脸色一片煞白。

何妈抓住她冰凉的手,轻声安抚:“别怕别怕,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伤害你。”

想起昨日那事,她还是一阵阵后怕。

要是不是刚好地上有根棍子,要是不是萧辰羽他们刚好路过,她实在不敢想象后果。

“何妈,昨晚那人抓住了吗?”

“抓住了,听说是个小混混。”

小混混?

不对!

小混混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对方是有预谋在那里等她。

桑柔连忙要起来,可刚站起来,头就一阵发晕,何妈赶紧扶她躺下去。

“姑娘你可不能乱动,你这身子还没好,再乱跑辛大夫可不会饶你!”

“我有事找穆大人。”

“什么事还能比身子更重要?你先吃东西,然后把药喝下去,明日身子好了再去找穆大人。”

何妈态度很强硬,桑柔说服不了何妈,只好按照她说的去做,吃了药后她昏昏沉沉又睡着了。

这一睡又是一天。

她醒来看何妈没在,赶紧跑去隐月楼找穆寒,她担心小混混会被人救走。

“大人。”她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案的穆寒。

穆寒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道:“那人还在牢里。”

这是让她安心的意思。

桑柔想起那晚她倒在他怀里,脸微微有些发热。

“他怎么说?”

“说是喝了点小酒,脑子犯浑,刚好你经过起了色心。”

“他说谎,他知道我名字!”她眉头蹙起,手微微在发抖。

穆寒长眸扫过她颤抖的双手,凝了神色,让展风将信息带下去。

从隐月楼出来,她遇到了抱着一大堆衣衫的何妈。

何妈看到她一醒来就到处乱跑,果然念叨了起来,何妈唠叨起来没完没了,从她身体念叨到吃饭,连穆寒衣衫最近不见了好几件这事也跟她说。

她心里叫苦连连,又不好打断何妈,远远看到辛大夫一脸苦大仇深朝这边走过来,她一机灵,借口头晕,赶紧溜之大吉。

回头回到房间,一进去便看到搭在椅子上的狐裘和披风,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谁的。

那晚她抓住他的手,那种滚烫的触感涌上心头,她的手好像被烫到一般,她将披风猛地丢下……

对自己的反常,她不敢细想。

将军府,丫鬟小翠边跑边喊,一脸着急:“小姐,小姐,不好了!”

孙妍一身骑马装,拿着皮鞭正准备出门,小翠一头撞了上来,孙妍手中的皮鞭立即甩了上去:“没规矩的奴才,找死!”

小翠脸上被抽出一条血痕,皮开肉绽,小翠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反应过来就跪地求饶。

孙妍看她脸上的血痕,不怒反笑:“你刚才嚷嚷些什么?”

小翠忍着痛朝四周围看了一眼,孙妍也不傻,知道她想说什么,立即让下人退下去。

门一关上,小翠在地上膝行两步,上前小声道:“小姐,张贵被审察司给抓起来了!”

孙妍柳眉一挑:“那他把秦桑柔那小贱人给奸了吗?”

小翠摇头:“没有,听说当时审察司两位大人正好经过,救了秦桑柔。”

“没想到那小贱人运气还真好!”孙妍气得想抽人。

小翠颤颤兢兢:“小姐,奴婢担心张贵受不住盘问将小姐你供出去。”

孙妍一脸嚣张跋扈:“供出去就供出去,难道审察司还能为了一个小仵作跟我们将军府作对不成?”

孙妍一点都不担心,但事情闹大了对她声誉有影响,所以她想了一下,在小翠耳朵小声交代了几句,小翠白着脸转身出去。

第二日,张贵被发现吊死在监狱里。

天空又飘起了小雪,地上顷刻便见了白。

桑柔撑着油纸伞朝隐月楼走去,一进门,就听到萧辰羽的声音凉凉响起:“张贵死了。”

她表情一滞:“怎么会死了?他死前有没有说什么?”

“自杀,死前认罪,说之前在京兆尹府见过你,藏了私心,最近一直穆府守株待兔,等着秦姑娘你。”萧辰羽说着将张贵画押的供词递给她。

桑柔接过来,认真地看着,眉头渐渐蹙起:“他在说谎。”

萧辰羽“哦”一声,语调上扬。

“首先我跟他素未谋面,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这个人,其次,那天晚上他身上并没有酒气。”桑柔将供词还回去,双眸看着穆寒。

“你确定从没见过张贵这人?”穆寒声音听不出情绪。

她肯定点头:“没有。”

“这事只能到这里。”萧辰羽插进来道。

她皱起了眉头:“张贵明明是受人指使。”

“你有何证据?”

桑柔怔了,张贵死了,死无对证,最麻烦的是,他死前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就算张贵真是受人指使,查到了背后的人又如何?秦姑娘你毕竟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桑柔闻言,抬眸看了萧辰羽一眼,心如指尖,冰冷得发麻。

她勾着一边唇角笑,眼神却冷:“桑柔明白了,多谢大人点醒。”

他是在笑她自以为是了。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仵作,身份卑微,根本不值得他们大费周章去查出背后的指使人。

桑柔向穆寒和萧辰羽两人告辞,转身就要离去,却被萧辰羽给叫住了,“慢着。”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她回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萧辰羽。

“我想问秦姑娘,那晚秦姑娘身染风寒,脖子又受了重伤,不在府中好好休息,反而冒着风雪出门,是想去哪里?”萧辰羽挑着眉峰看她。

“去见徐大夫。”

“为何要去见徐大夫?”他步步紧逼,不给她一丝喘气的机会。

“这是桑柔的私事。”

“私事?”萧辰羽冷笑一声,“秦姑娘难道不知道徐大夫跟案情扯上了关系。”

“知道。”

“知道你还去见,难道你想去通风报信?”

桑柔冷笑:“敢问萧大人,这是确认徐大夫是凶手了吗?”

萧辰羽被噎了一下:“还没有。”

“既然没有,那为何我不能去见?如果萧大人怀疑我会通风报信,那萧大人应该从一开始就讲明白,明文规定我不能跟徐大夫接触和见面。”

“所以这还是我的错了?”萧辰羽“啧啧”两声。

桑柔和他对视:“桑柔不敢,但同样的,桑柔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任何事情。”

萧辰羽眼眸幽深,看着她一时无语。

“如果两位大人没有其他事情,桑柔告辞。”她转身前,眼眸往穆寒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正好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他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让人看不清情绪。

走出隐月楼,桑柔没有打伞,雪花飘落在她头上、身上,很快便覆盖起了薄薄的一层。

她口里有些发苦,心像被挖了个洞,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受了起来。

当晚她的风寒更重了,辛大夫气得胡子都直了,将她骂得狗血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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