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非夸人的时候，既诚恳又生动。他的精英气质和恰到好处的温暖，是陆品品中意的。陆品品感觉自己的脸热了起来，“真是过奖了。那，你的西装……太抱歉了，我赔给你吧。”
“不用不用”，秦正非连连摆手，“是我的衣服蹭掉了你的口红和粉底，弄花了你的妆，说起来我还得陪你口红和粉底呢。”
“这怎么好意思。”陆品品一笑，笑得有点娇羞。秦正非这类撩人套路并不新奇，但她很吃这套。
秦正非也笑，“如果陆小姐一定要意思意思的话……那请问我可以私下找你算星盘吗？”
“没问题。”陆品品话一出口就嫌自己答应得太快了，应该再矜持一把的。
“那就太谢谢了。”秦正非把自己的名片递了一张出去，“陆小姐，认识你很高兴。”
陆品品接过名片，低头看了一眼：联图科技，总裁秘书秦正非。原来还是青年才俊。再一抬头，四目相对，她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种火苗般的闪动，她知道自己脸上掩不住的那阵萌动，也同样一览无余。眼神交缠持续了两秒，秦正非有点不舍地说他得走了，两人就像老熟人一样道了别。陆品品望着秦正非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该给自己排个命盘，毕竟这还是她二十七年人生头一次尝到一见倾心的甜头，甜得她很有些措手不及。
罗意的斗志和热情在入职日当天上午就被浇灭了。她实在没想到自己会被分到综合服务部做文员。这职位狠狠浇了她一头冷水，镜岛离她又远了。人资部主管“恭喜”她的时候，她用力了好几次都没笑出来。
主管将罗意交代给另一个还在实习期的小哥，让他领着新人认识一下相关部门的同事。小哥叫江恒森，比罗意小三岁，但罗意仍旧管他叫声“前辈”。江恒森公事公办地领着罗意，每到一间办公室，他的开场白都是：“大家好，这是新来的同事罗意。”
江恒森长得斯文有礼，讲介绍语的时候也很斯文有礼，这是浸淫职场多年才会养成的滴水不漏、无关痛痒。文员是最无关痛痒的职位，因此罗意不值得江恒森浪费态度，入职仅三个月的他显然是有天赋的。
江恒森领着罗意走出第五间办公室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问：“前辈，能带我去研发部看看吗？”
“你的岗位平时面对的只有财务、物流采购、市场营销，对了，还有物业后勤。至于生态链部、互联网部、技术工程部这些部门，都在三十楼往上，你一般也接触不到。”江恒森说完一笑，是那种动动嘴角的皮笑肉不笑，意思是研发部门不是你可以高攀的。
“那平时我们可以上三十楼以上吗？”罗意问。
“怎么，你有熟人？”
“哦，没有，就是随口一问。”
“三十楼以上的每间办公室、会议室都必须刷卡，或者指纹、虹膜识别。咱们要是上去，那也只能逛逛走廊，逛逛顶楼平台，而且说不定还会被当做图谋不轨的商业间谍。”
“同一个公司而已，有必要这么等级森严吗？”罗意说完想起辛归辰，那个刻板苛刻的男人，这样管理公司，很是他的风格。
“就是啊，有必要么。”江恒森摇摇头，“尤其是五十二楼，那里是老板办公的地方，除了老板和秦秘书两个人，基本没人上去过。就算是记者采访，也都安排在其他的会议室。像我们这样的普通职员，别说去五十二楼了，根本见都没见过辛总。整个公司里，只有秦秘书最有特权。”说到这里，他眼里流露出一丝八卦神色，但他立马就收住了。
走完整层楼，罗意没记住任何一个同事的名字。江恒森带她去文员办公室见了主管。主管给她安排了靠门口的位置，交代了几项工作就走了。罗意向大家问了声好，三个年轻人从自己的格子间里站起来。短发女孩很活泼地握住她的手，“你好，叫我小景就好了。这是阿莉、安宇。其他人开会去了。”
长发黑裙的阿莉和平头灰西装的安宇看上去并不年轻，他们笑着表示了一下欢迎，然后立刻又投入到电脑屏幕中去。小景十分热切地向罗意讲授工作内容，怎么发邮件，复印机在哪，上午要交的材料该怎么做。其间还夹杂了一些八卦，例如哪个部门最爱加班，哪个女上司最难缠，哪层楼经常有绯闻，讲到兴头上时，小景放低音量说，“你知道吗？我来公司两年了，从没见过大老板，都只在网上见过他。”
“你说的是辛归辰？”
“是啊。”
“他很神秘吗？”
小景的眼神沉迷起来，“不只是神秘。听说真人更帅。”
“确实。”罗意点点头。这一点她是承认的。
“怎么？难道你见过辛总？”小景发现新大陆一般地张大眼。
“没，我就是听说。”罗意笑了笑，从手袋里拿出三足金蟾摆好，擦亮。
小景失望了，她拍拍罗意的肩膀，“还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我得去干活了。”
“谢谢。”
原来对于联图大厦里的人来说，辛归辰同样也是一个谜。罗意想起那间宽广淡漠的办公室，去过那里的人屈指可数，她居然就是其中之一。这当然不是特权，而是辛归辰和她之间的各取所需、各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