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飞扬勾起一道嘲讽的笑容，看着龙少阳的目光，由失望变成最后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谁也没有出声打断他，即便是被骂得体无完肤的何牧探也没有反驳，更没有生气，这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龙少阳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嫉妒，把脑子里的所有情绪一股脑的抛出。他一直都对赵文月有好感，他也知道她喜欢何牧探，就一直忍着没有任何动作。
程飞扬说他上次表白，表白错了人，其实不是的，他知道她不会接受他，故意的而已。
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件事怪不得何牧探，毕竟从一开始他都没有任何动作。
可是他忍受不了，那是他喜欢的姑娘，看着她哭的时候，他是觉得有人在拿刀子往他心里捅。
而‘罪魁祸首’何牧探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就让他尤为火大，以至于冲动做出了今天的事。
龙少阳抬头，和何牧探淡漠得仿佛没把一切放在心上的眼神，他倏地就笑了，笑得自嘲、笑得苦涩。
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捂住自己发红的眼眶，一个情窦初开的男生在自己‘情敌’和昔日朋友面前号啕大哭。
程飞扬无奈的叹息一声，回身把门带上，顺势靠在门上，垂落的发丝挡住了他湿润的双眼。
少年哽咽的声音裹挟着爱而不得的痛，也夹杂着不为人知的悔。
“哭够了没？”
不知过了多久，何牧探冷冽的嗓音在寂静的教室里流转，他俯视着坐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样的龙少阳，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可言。
龙少阳忽然就看懂了，眼前如他一般大的少年，是真的没有心可言，他仓惶的爬起来。
不动还好，一动身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龙少阳咧咧嘴角，心底暗骂，真他娘的痛。
他看看面无表情的何牧探，又看看隐匿在角落的程飞扬，忽然就有些难过，他突然想到上学期他们和五中那群人约架的时候，程飞扬扒着他的肩膀，说这是我兄弟，真的，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
那时的他们默契十足，把那群人打得落花流水。
可是现在呢？
龙少阳伸手狠狠抹了把脸，被泪水洗过的眼眸，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多次掀掀嘴皮子，最后沮丧的低下头。
走廊上嘈杂的声音透过紧闭的门窗传进来，打破屋内僵硬的局面。
“对不起……”
许久，才听到少年沙哑的嗓音中带着清晰可闻的悔意。
压制着理智的那根弦忽然就断了，清醒过来的龙少阳才知道自己做错了，越发沮丧的垂下头。
赵文月喜欢何牧探，何牧探有错吗？没有。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给过她一丝回应。
是他自己没用，不敢去争取，怪不得别人。
“对不起，对不起。”龙少阳满含悔意、痛苦的忏悔。
妈的，程飞扬别过头狠狠擦了一把眼角，着实气不过，走过去在背后踹了他一脚。
“龙少阳，你个蠢货！”
为了一个没有结果的女生，和兄弟反目，不是蠢货是什么？
龙少阳身子一晃，险些跪倒在地，双手撑在膝盖上弯曲着身子，布满灰尘的地面很快有两团清晰可见的水渍。
程飞扬越看火越大，又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才叉着腰气喘吁吁的说，“龙少阳我是不是该夸你？你脑子被屎糊住了吧你，为了一个女的，和我们这群兄弟反目，结果呢？那女的就是你的了吗。蠢货！”
“小飞！”何牧探黑如浓墨的视线一转，程飞扬瞬间就安静了，但仍然喏喏的动动嘴唇，“探哥，你别拦我，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脑子里全是屎的人。”
“知道他脑子全是屎，你还计较。”何牧探淡淡的吐出这么一句，而后目光一转，落在龙少阳身上，沉默了几秒，疏离的说：“你好自为之。”
说罢，拉上气不顺的程飞扬走出教室，走出老远，龙少阳都还能听到程飞扬骂骂咧咧的声音。
随着他们离去的，还有那份最纯粹的友情。
那一刻，龙少阳全身的力气仿佛离他而去，任由自己躺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半晌，小兽般的呜咽声从那交废置的教室里传出。
“探哥，你拉我干嘛，龙少阳那蠢货就是欠教训！”
程飞扬气呼呼的坐在座位上，对于何牧探拉走他的事仍旧耿耿于怀，那深仇大恨的样子恨不得把龙少阳按着，往死里打。
然而，那明显哭过的眼睛却表明他不是这种想法。
何牧探淡淡睨他一眼，也不拆穿他的口是心非，“没打够的话现在还可以去，他应该还在教室里！”
“我……”这句话就犹如一根针，把程飞扬扎得漏气，生无可恋的趴在桌上，明知道他只是说说而已，怎么可能真的打？
况且就算他们做不成兄弟了，但好歹也是同学，他像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吗？
何牧探可没心情理会他的表里不一，一身清贵的样子全然看不出是不久前才打过架的人。
他慵懒随意的从抽屉里把下节课的书本抽出来，随便翻了一页，而后趴上去，用后脑勺对着他。
程飞扬看着这一幕，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探哥爱干净这毛病估计是没救了。暗地里吐槽了两句，闲来无事的他也学着何牧探的样子趴下补觉。
没有大人管束的日子，后果就是放肆玩游戏，玩了通宵。
收拾好自己情绪，去水龙头那用水冲了一把脸，确定看不出任何迹象，龙少阳才回来。
一进门，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落在那两个趴着的人身上，苦涩自眼里转身即逝，无声的走到自己的位置。
以前为了方便讲话，他和程飞扬坐一座，可是现在坐一起除了尴尬就是满满的无话。
龙少阳极力放轻动作，但还是不小心把书弄到了地上，吵醒了程飞扬。
“妈的，谁啊！”起床气爆棚的他，眼睛都还没全睁开，就已经骂人了，看到杵在面前的人，没给他一个好脸色，然后又趴下。
龙少阳捡起书本，直直的看着眉头紧锁的他，思绪放空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