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妈妈垂着眼睛，她帮我捋捋皱掉的睡衣，我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快的地方。
“有的媒体是很嘴贱的，说什么来历不明的野，”席妈妈真是货真价实的名媛，后面那个种字，她没有说出来，语气中略带气愤：“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说那么难听的话，太没有职业道德了。”
我还没看新闻，不知道写成什么样了。
“关于官司的事情，你也别着急，卿川会帮你的，他有很厉害的律师团队。”
“爸爸的法律顾问给我推荐了一个。”我说：“但是，其实官司赢不赢，我都不在乎的。”
不管席卿川说我虚伪不虚伪，我就是这么想的。
“萧笙，你别以为你放弃了才是对你爸爸的尊重，我就问你一句，你父亲之前知道你不是他女儿么？”
“我干妈说他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那就是了，既然他知道还把财产的大部分分给你，你就得据理力争，才是尊重你爸爸的决定。”席妈妈从椅子上站起来，眉眼温柔地看着我：“你放心，在这个家里，那些嚼舌头跟的是说了不算的，但是我也不能堵住全部人的嘴，一个人活在世上总要承担压力，就看你能不能挺的过去了。”
自从我嫁进席家，今天是席妈妈跟我说的最多一次话。
如果她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客套话我还觉得没什么，但是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竟然把我说的热泪盈眶。
我发现，我是越来越容易哭了。
乔薏来看我，我正坐在床上吃鲍鱼粥，徐妈给我熬的，很滑很鲜。
乔薏带着一大堆的零食来看我，往我的床边一坐，我正要问她吃不吃粥，让徐妈给她盛一点，忽然她就使劲打了我一下，打的我的眼泪水都飙出来了。
“干嘛？”我揉着被她打痛的胳膊。
“昨天我看你就是在硬撑，问你要不要我陪，你说不需要，结果转过头来你就玩这个。”
“玩哪个？”我有点莫名，一大块鲍鱼含在嘴里都忘了嚼。
“你要死了，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爸爸，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我妈？”她一个劲地拍我，她个子高手又大，我快被她给拍死了。
“我做什么了？”我一边躲着她的袭击一边保护我手里的鲍鱼粥。
“世上有什么事情挺不过去的？你妈知道你自杀，差点没晕过去，抱着我哭了半天。”
“我没自杀，我真的是在浴缸里睡着了。”我把碗放在桌上。
“你少骗人了。”她瞪着我。
“谁跟你说的？”
“席卿川。”
“席卿川？”
“嗯，他给我打电话，让我最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留意一下你的状态，他说你在潜意识里有自杀的倾向。”
“放他的...”屁那个字我没说出口，因为徐妈走进我的房间，手里端着托盘给乔薏上茶。
“别听他的，我怎么会自杀。”压低声音。
徐妈把托盘放在茶几上：“乔小姐，厨房刚烤了杏仁饼，您看看合不合胃口。”
“徐妈我等会吃，先把这姑娘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你们聊你们聊。”徐妈笑着退出了我们的房间。
乔薏嘴里塞满了杏仁饼，用眼角瞪着我，从这个角度看大小眼严重。
“你真的没自杀？”
“真的没有。”
“那洗澡怎么会把自己给淹死？”
“不是没死？是洗澡水太舒服了，我就睡着了，然后就滑进了浴缸里。”
“谁发现你的？”
“席锦渊。”
“席卿川的弟弟？”乔薏眼睛睁得更大了：“也就是说，你的果体被你的小叔子一览无余？哦哦哦，刺激哦！”
“没有，他来敲门没敲开，就让佣人把我抬出来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和席卿川的弟弟什么时候走的那么近？”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满鼻子都是她吃杏仁饼的香气。
“总之，你不是自杀？”
“真的不是。”
“或许。”乔薏靠近了我：“你本来是不想自杀，但是你的潜意识里是有自杀的念头，所以当你睡着的时候，你的潜意识就出现了，占领了你的大脑，决定弄死你。”
“你神经，恐怖片看多了。”
“萧笙，我觉得你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但是因为从小到大你都掩饰惯了，所以你把这种感觉给隐藏的很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研究心理学了？”在我对乔薏的认知里，她就是一个能用武力就绝对不会用脑子的运动能手。
“席卿川告诉我的。”
“什么情况？”我忍不住眯起眼睛：“席卿川跟你说了多少话？”
“我也觉得稀奇，他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么一通，但是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啊！”
席卿川什么意思，居然给乔薏打电话分析我的精神状况？
我心烦意乱，气都喘不过来：“乔薏，你先回去行么，你在我这里我房间的空气都稀薄起来。”
“你真没良心，我妈妈哭了一早上特意让我给你送汤来，你还嫌弃我，总之我告诉你，我不管你那个什么潜意识，如果再有这种依偎我绝对不原谅你。”
“再有那种意外我就已经死了，你不原谅我我也不知道。”
乔薏把保温桶跺在我的面前：“喝了！”
“什么汤？”
她帮我扭开保温桶，一股难以名状的味道从里面传出来。
“好像是西洋菜牛膝骨汤。”
乔妈妈长的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乔爸爸爱的她死去活来。
但是，再全能的大美人也有短板，那就是厨艺。
乔妈妈的厨艺我小时候就领教过，煮了一个什么粥，那味道荡气回肠到现在咂咂嘴，还能感受得到。
西洋菜牛膝骨汤，也只有乔妈妈想的出来。
“有什么说法没？”
“我妈说，这两种名字搭配在一起比较好听。”
好吧，我看着乔薏从里面倒出颜色不明的汤汁，胃里翻江倒海。
“我可以不喝吗？”
“本来是可以不喝的，但是你居然妄图自杀想要离开我，你必须全部都喝了。”
她倒了一碗递到我的嘴边：“喝！”
我不敢吸气，一吸气那味道就往我的鼻子里面钻。
“我现在很想时光倒流，回到昨天我被水淹的时候，干脆直接淹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