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空荡，对影三人。
“怎么？陌离公子就把青梅竹马一个人丢在哪儿？”白虎调笑沐妖妖身旁的陌离。
他明显还在沉思，并没有回答白虎的话。
“大王你那一掌……不会人没了吧？”沐妖妖悄声在白虎耳边道，身旁陌离的神色她不是没注意，要是他想起为青梅竹马报仇雪恨，自己和大王这身处在别人地盘的，岂不危矣。
白虎白她一眼，声音虽然压的很低，却还是带着不屑对沐妖妖道：“我出手，可能吗？就是看着严重。大家都是妖，恢复速度谁比谁慢呢。”
他看了一眼沐妖妖的裙子，上面茶渍点点，白虎颇为嫌弃：“你这是怎么搞的，被绑架还被请喝茶了吗。”
沐妖妖看了看裙子，并不在意：“海棠泼的，已经干了。”
倒是陌离听到，很是担心的握住沐妖妖肩膀，四处查看她全身上下，语气很是焦急：“怎么了？她有没有伤着你那儿？让我看看。”
白虎一把将二人隔开：“没事儿，有事儿也是我看，你快接着沉思吧。”
入夜，月光照进窗棂，被放置在榻上一直处于昏迷的海棠，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身，朝虚空打了个响指，两个影子并没有像往常一般跪下她身前。胸腔中仍存在着剧烈灼烧的感觉，她艰难的下床燃了油灯。室内终于被光亮充盈，她环视一圈，屋内已一片杂乱，门洞处没了木门遮挡，月色直接照进屋内地上。海棠一步步走出门，整个院中空无一人。
她尖厉的指甲刺入了掌心，双眼死死盯着空空荡荡的院子，快要生生咬碎一口银牙：“都是因为你，沐妖妖……”
同一时刻，沐妖妖正在院中和白虎赏月，她正欲拿起桌上活血化瘀的药往脖子上揉，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手中的药摇摇欲坠，就要摔在地上，被一旁的白虎及时接下。他看着沐妖妖嫌弃道：“想什么呢？差点儿连瓶子带药整个摔碎了。”
沐妖妖接过药来，重新敷在自己淤青了的脖子上。下午时海棠掐着她的手是欲要置于死地的，虽然保住一条小命，脖子上的手印却是留的鲜明。
“我总感觉……这事儿还没完。”
左护法府，温泉池。
有侍女拿了换洗的衣服过来，放在岸边便直接离开。温泉中水汽蒸腾，浮着婢女早就洒好的玫瑰花瓣，香气袅袅，海棠屏息凝气，周身被雾气环绕。
恢复了这些日子，那天白虎一掌震动她心脉的伤渐渐痊愈，她赤、裸着身体上了岸。岸边已放了套鲜红的衣服，里衣到外裳，一朵叠着一朵的花，各种不同的红花聚在一条袍子上，就成了猩红如血的颜色。
她已不大爱昨日那些一身白的褂子，没多大意思，就像是前半辈子，只为了一个男人而活。简单而呆板，像个傻子。
一条小白蛇从袖中钻出，绕在她的手腕上。白与红极其鲜明的颜色，都放在她身上。
“也只有你爱我。”海棠摩挲着小蛇的眼睛中央，笑了：“小白，你说那个女人……千刀万剐？是不是太便宜她了。”似在呢喃，眼神远远望向温泉中的一池落红。
她带着小蛇离开，细白的蛇身环在她手腕上，隐在袖子中。她自然看不见，那还未曾幻化成人的蛇眼中，痴迷的眷恋。
屋内，护法夫人正小心的将手心按在海棠后背上，她语气中满是心疼：“怎么弄成这样？那个不要命的敢将你伤了。”
她并不正面回答，“是我技不如人。”
“什么技不如人，那陌离怎么回事？也不护着你。”护法夫人愤愤地埋怨道。
海棠转过身来，她母亲更是心疼：“怎么苍白成这样，你要是不喜欢了，咱与蛇王定下的婚约便不作数，怎么也不能这样委屈你啊。”
“不，不用。”被她一口回绝：“这婚约一直在，他才会一直对我心有悔恨。母亲，是陌离……对不起我。”
她母亲听她这样的语气有些震惊：“海棠，你告诉母亲，你究竟是怎么了？”
她并不回答，只问道：“母亲，您想做王后吗？”
她母亲一脸疑惑，“我以后做王后的母亲就行。你嫁给了陌离，他以后继承了王位，母亲自然就成王后母亲了。”
海棠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阴恻恻的笑起来：“下一任蛇王，一定会是父亲。陌离？他陪着那个女人去死就好了。”
有侍卫上来禀报：“小姐，已抓来了人类的女子，都按你的吩咐跟她说了。”
她母亲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抓着海棠的手骨节泛白，眼中隐隐有些惧意：“你要做什么！”
她随意的将手甩开，回答道：“人类的把戏，栽赃陷害。顺便把事实都让蛇王知道。”
第二日，一个突然闯进蛇王闭关山洞的人类女子，打断了蛇王持续百年修行的升仙大关，事后再无踪影，蛇王震怒。
蛇王宫。
“这都是真的？”
海棠一身素衣，满脸哀凄，双眼含泪跪在王座下。“陌离的确是迷恋上了那个人类女子，那女人却只是利用他觊觎您的千年修为啊。昨日您修行受阻，也是她悄悄溜进去，后来由陌离藏着，才差不多踪迹的。”
说罢，她又一抹双颊泪水：“前几日我去阻止他们的婚礼，昨日又去质问那女子。陌离已被迷了心窍，如何都听不进好言相劝。将我重伤，还说只爱那女子一人。”
她这话刚一结束，便听得上首蛇王一声怒喝：“混账！”
她立马又将头伏低，上首蛇王已怒发冲冠，勃然大怒。整个殿内一片安静，所有宫人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置声。
“咔哒。”杯子在蛇王手中化为粉末。海棠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站着，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暗处，却弯起了嘴角。
再抬头，她已又是那我见犹怜，弱柳扶风的样子：“王上，前几日我便已无家可归。全都因为陌离执意护着那女人。整个府邸……已成一片废墟。”
她这话一出，立时整个屋内更加落针可闻，蛇王威压愈发凝重，屋中宫人吓的腿肚子不住颤抖。无人看到，海棠眼中厉色转瞬即逝……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