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她不过是个外姓人
我穿鞋的动作一滞，缓缓的站直身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那……医生，怎么说？”
“晚期了，如果换肾，有一线生机，如果不换，死路一条，但是换肾，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陆方淮貌似很艰难的，才将这句话给说完。
我也跟着沉默起来，好半天，缓缓说道，“没关系，会有办法的。”
陆方淮嗯了一声，“你就在家吧，继母和陆生陆一曼也在，担心你们看见会有矛盾，我很快就回来。”
“不着急，”我安慰他，“我在家等你回来。”
挂完电话，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个干净，站在门口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实在很难想象，当年那样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现在居然被查出来尿毒症晚期，不过短短五年时间，原来大家都改变这么多。
而陆方淮，又该怎么办呢？
我一晚上没睡着，一直想着这件事情，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折腾，第二天早上起来，就顶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何生一直追着我喊大熊猫，我也没有什么心思跟他逗笑，把他送去幼儿园之后，又去菜市场买了土鸡炖汤，一边打电话给陆方淮，问他在哪个医院。
拗不过我，陆方淮还是告知了我的地址。
我提着保温盒去了医院，在走廊里，看见了陆方淮。
一晚上的功夫，他胡茬长了出来，整个人也消瘦不少，见我过来了，勉强的笑了一下，“如九。”
我过去扶住他，感觉只要一阵风，他就会被吹倒似的，“你爸呢？”
“还在重症监护室，现在都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护工守着呢，我出来透透气。”陆方淮说着，朝我指了一下前面的病房。
我没敢过去，心想这鸡汤他爸爸也是喝不了了，看着陆方淮的样子心疼，干脆递到他手中，“把这鸡汤喝了。”
他推给我，“喝不下。”
“喝不下也得喝，”我一脸的严肃，“你爸还在里面躺着，需要你照顾，你自己先把身体给熬垮了，这算什么事情，赶紧喝了。”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说了一个好字。
我赶紧把保温桶递到他跟前，又拿了一个勺子给他，看着他一点一点喝光里面的汤。
一碗热汤下肚，至少看见陆方淮的脸颊红润几分，我安心下来，“我去看看你爸。”
“我跟你一起过去。”陆方淮牵起我的手朝着那边走去。
重症监护室不让家属进去，我和陆方淮就站在外面，隔着一面玻璃看，几年前见过的人如今躺在床上，头发已经白得差不多了，脸上放着氧气罩，呼吸之间，白雾散开又有。
看他这个样子，也活得十分辛苦，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一直没有舒展开过。
陆方淮站在边上，久久的凝视，薄唇张合，却没有听见一丝声音，我也是看了好一阵子，才看清楚陆方淮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说，“好起来吧，算我求你了。”
就算以往矛盾再深又怎么样，他还是陆方淮的爸爸，血浓于水，在这种关头，大家都愿意放下所谓的恩怨，好好的在一起了。
我伸出手去，握住陆方淮，“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他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神越发的坚定，最后抿唇嗯了一声。
陆方淮要在医院照看陆爸，我还要去接何生放学，自然待不到那么久，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要提着保温桶下楼，在电梯间，正好是遇到陆一曼和陆生。
他们说着些什么，笑脸却在看见我的那一刻彻底僵住，像是看见了已死之人复活一般，声音都开始颤抖，“顾，顾如九？”
既然被撞见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坦然点头回答，“是我。”
陆生还在怀疑我这句话的真假，陆一曼却已经冲上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撕扯，满脸的歇斯底里，“你来干什么，你能不能死远一点，是不是看我爸现在不行了，所以想要来幸灾乐祸，还是说你对我爸做了什么？”
陆生稍稍有些理智，上前去拦她，“妹妹，说不定她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陆一曼的音调又高了几分，“这层楼只有我爸住，她怎么路过？”
女人撒起泼来力大无穷，我一时间挣脱不开，头发被陆一曼扯得凌乱，斜斜的朝着地面倒。
本以为要被推倒在地，但还没有接触到地面，就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陆方淮的声音随即响起，“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老婆？”
侧过头去，瞧见陆方淮一脸愠怒的看着陆一曼。
陆一曼吓得缩手，还不忘小声的替自己辩解，“是她想要对爸爸做坏事的，这种女人，能有什么好心肠？”
“相比之下，你就有好心肠？”陆方淮冷哼，将我扶起来，一点一点把我被扯散的头发整理好，完全不顾陆一曼在边上脸色青了又紫。
到底是陆生的亲妹妹，陆生看不下去，出面说话，“一曼也是好意，爸爸在病房里病得那么严重，这女人突然出现，谁知道安了什么心？”
“都说了她是我的老婆，再这样乱说话，别怪我不念及情面。”
陆一曼年轻气盛，听见陆方淮这么说自然是不服气，仰头就开始反驳，“陆方淮，你搞清楚，她只是一个外姓人，你帮着外姓人骂我们自己家的人，你有病吗？”
“不要说了，”陆生拦住陆一曼，“陆方淮，我敬你是大哥，但是你和顾如九已经离婚好几年了，现在扯上关系来窝里斗没什么意思吧？”
几年不见，陆生已经褪去了当年的幼稚，谈话间都有理有据，可陆方淮还是仍旧阴沉着一张脸，缓缓说道，就“她是我的老婆，我们马上就要复婚了。”
“和她复婚？乔姐姐等你好几年，你就这样对她？陆方淮你有没有良心啊，你是要气死爸爸是不是？”陆一曼惊呼，看向我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狠毒。
陆方淮面容不改，静静地看着我，然后说道，“顾如九，早就有了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