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她推下去的。
她非常清楚。
可众口铄金，唾沫星子多了也能淹死人，她张张口，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好像失了声，听力也不怎么好了，那些人的话就像是隔着很远传来，模模糊糊的，她听不真切。
人群中，有个身影鹤立鸡群，那张熟悉的脸就这么映入了眼中。
目光隔着人群撞在一起，心脏微微蜷缩，时意动了动唇，心里是什么想法，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情绪是复杂的，可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干涩沙哑的单音，明家人铁青着脸挡住了她的视线，“时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意没说话。
明家人这时候也不想听她解释，“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吧，时小姐有什么话，都去那说吧。”
她依然是沉默，站在那一动不动。
她有什么话想说？
她没什么想说的。
她没做什么，却已经百口莫辩，只能无话可说。
时意绷着一张脸，目光越过了明家人，执着的再次落在了楼淮那里。
她盯着那个矜贵的男人，隔着指责与谩骂，不合时宜的想起了曾经那个眉目温柔的少年，他曾经对她承诺过的一句话，“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是你坚强的后盾”。
这个人上来言出必行，曾经有无数次，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身边，从来没有一次让她失望过。
但是现在呢？
身边有人来拉扯她，时意瘦弱的身形一晃，却仍旧没有移开脚步，她看着楼淮，眼神里是破碎的光。
楼淮也许久没动。
他们像是心思各异的在演绎一场默剧，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博弈，好一会儿，直到救护车的声音远远传来，时意眼神微动，看到楼娇急匆匆过来，大概是去楼底下看了情况，裙子上甚至还占了些许的血迹，走到楼淮身边低语了两句什么，楼淮脸色微微一变，眯着眸看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离开了。
他没有管她。
他……背弃了当年给她的承诺。
心脏收缩，时意的呼吸都是一窒。
耳边的声音嘈杂，连一些人小声的嘀咕声都听不太清楚，时意却似乎清楚地听到了楼淮的脚步声。
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声又一声，渐行渐远……
头顶的灯光如此晃眼，刺得眼眶生疼，时意闭了闭眼睛，忽然觉得好吵啊。
这些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真的是好吵啊。
夜里十点多，她跑到一个自己讨厌的人的生日宴上，跟自己狼心狗肺的丈夫吵了一架，然后还被爆出了丑闻，喧宾夺主。
她真是太忙了，忙得好累啊，简直是精疲力尽。
好想赶快回去睡一觉。
把昏沉沉的脑袋往松软的枕头里埋，陷在柔软的床榻上，好好地睡一觉。
也许一觉醒来，天光大亮，什么噩梦就都过去了。
那样，多好。
……
早上八点。
天朗气清。
时意在警局里待了一整晚。
浑浑噩噩的从里边出来，她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阳光有些刺眼，她手背遮住眼睛，从手指缝隙当中看着路边的风景，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一晚，她过得确实漫长的像是一辈子。
一阵风吹过，一辆限量版的豪车已经停在了眼前，时意收回视线，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唇，看着后座的车窗打开，一条修长的腿先踩了下来。
她闻到了熟悉的清爽气息，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就见车里坐着的人就下来了，走到她身边，在她的眼前站定，一抬头，露出了一张雌雄莫辩的美人脸来。
“小意。”
时意听到宋砚喊她，声音温柔，“上车吧，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