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既然那位欧阳大人会这么说,那应该不会食言,那为什么?

想不透,夏青也就不再多想,她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身上这套下人服还是这庄子里的,所以直接朝着大门走去。

大门口的侍卫像是没有看到她,对于她的离去视若无睹。

夏青松了口气,出了门便朝着南方的一条街道走去,她知道这个镇名叫蛟镇,离禹镇有着三天的路程,在这几天里,她除了没有问出这少主到底是什么人,对于路线倒是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她必须回应家,她想孩子,这一次回应家,她便会带着孩子和廖嬷嬷她们回山脚村。

夏青加快了步伐。

这是一个不输禹镇的小镇,到处都是店铺,吆喝声,买卖声此起彼伏,木屋砖瓦,略一抬头就能见到精致的雕刻,她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这个蛟镇,但这会夏青根本就没欣赏的时间。

而就在不远处,一名男子看着身边的冷艳女子:“雪燕姑娘,这样瞒着大人和少主真的好吗?我看这女子挺普通的。”

“普通?那是伪装,说不定她就是哪里的细作。”

“那可是少主的救命恩人,大人也说了让我们好生照顾。”男子道。

雪燕冷瞪了他一眼,见夏青突然拐进了一条胡同,赶紧跟上,然而,他才转进胡同,却已然不见了夏青的人影。

“咦,人呢?”男子奇道。

雪燕拧了拧眉:“明明看见她进了这里的,”看了看四周的茶楼,难道她还有闲情逸致来这里喝茶?说着,赶紧进了茶楼里,而就在这二人进了茶楼后,夏青却从对面的门板后面走了出来。

她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那个少主和欧阳大人没道理不见她,出来得也太顺利了些,敢情就是为了这个?她并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后面跟着她,只是觉得这样做下会好点,哪知还真有人跟着。

他们跟着她做什么?是那个少主的意思吗?他们怀疑她什么?还是真如她所想那般?

夏青加快步伐离开,可不想才走出胡同,就看到欧阳大人。

“方姑娘,少主已经醒来了,有请——”他笑看着她,温文儒雅,颇有学士之风。

“欧阳大人?”此时雪燕和男子也走了出来,当看到欧阳亚夫时,都愣了下,男子心下更是暗叫了声惨了。

欧阳亚夫似乎没看到雪燕二人,只是对着夏青笑说:“方姑娘,请吧。”

夏青道:“少主既然醒了应该是没有大碍了,也应该知道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现在也该回去了。”

“少主说了,姑娘是少主的救命恩人,他这救命之恩就该答谢。”

“不用了。”

“应该的。”

“真不必。”

“方姑娘不必推辞了,请吧——”

夏青有些无奈,可又不得不回那个宅子。

然而让她惊讶的是,欧阳大人带她见的并不是那个少主,而是一个身着朴素衣服,带着慈爱笑容的妇人,妇人极美,她的美美在雅致,如一盆兰花,淡淡的,却又香入肺府,而她的身边,则站着那天晚上打了踢脚侍女的老嬷嬷。

“她是少主的母亲,你叫她一声夫人便可。”欧阳大人说道。

“见过夫人。”夏青福了福。

此时,欧阳亚夫退下了。

“快起来吧。”女子亲自扶起了夏青,淡笑的看着她:“方姑娘一定很奇怪,我为何会叫你过来?”

夏青点点头。

女子柔柔一笑:“一来是谢谢救了轩儿,就是他们口中的少主。二来,听亚夫说你是禹镇人,是吗?”

“是。”

“那你可听说过应家?”

夏青心中一动,却是平静的道:“夫人说的可是镇上最大户的应家吗?”

“最大户?应该是吧。”这夫人漂亮的眼眸移开与夏青的对视:“那最大户的应家老爷叫什么?”

应辟方的父亲吗?夏青想了想:“应天啸。”

那夫人的眸子有些黯然,但也只是一闪而逝:“能给我讲讲这应家吗?”

夏青心中奇怪:“夫人是想听应家老爷的事吗?”

这夫人还没开口,旁边的嬷嬷便诉责道:“胡说什么,夫人只是好奇那应家,你说什么都行。”

这少主的母亲会与应家是熟悉的人?夏青便道:“应老爷有二房妻妾,还有二个儿子……”夏青注意到这夫人在她说到二房妻妾时,眼眸底闪过丝讶异,她听得颇为认真,不过夏青讲时,将应辟方娶她的事给抹过了。

说完之后,那老嬷嬷走过来塞给了她一个包裹:“这里面有些银两,是夫人答谢你救了少主的,还有,今天你跟夫人讲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许告诉别人,知道吗?”

夏青轻哦了声。

“哦什么?你应该说是。”

“是。”夏青轻道了声。

“去吧。”嬷嬷说着又站回了那夫人身边,而那夫人却没再看她一眼。

走出屋后,夏青便见到那欧阳大人正候在门外,见到她,淡淡一笑:“少主请姑娘去一趟。”

应辟方的俊美斯文中带着属于深秋的凉意,又透着疏离之感,很难让人亲近,而眼前的这个少主,俊美的模样中却带了点肆意的张狂,他比应辟方年轻,脸庞的轮廓其实还带着许些的稚气,当夏青进来时,他看了她一眼便没再瞧她,挺直的坐着让大夫给他换药。

反倒是大夫,一见到有女子进来,忙拿了件外衣给少主披上,不想少年却拿了开:“有什么好遮的,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看过了。”

那大夫愣了下,看向夏青,心里暗附着:难道这丫头是少主的通房?不是说少主回绝了夫人的给的丫头吗?

欧阳亚夫在边上失笑,想到找到少主那时的模样。

夏青脸上有些窘意。

“你也会害燥?”少年冷冷瞥着夏青,他可没忘记她当时拿着二只香喷喷的山鸡肆无忌惮看着他的模样:“还有,看到我怎么不行礼?”

夏青道:“我并不是府上的奴婢。不知少主叫我来有什么事?”

少年正要说话,一名侍卫匆匆走了进来道:“少主,雪燕姑娘已惩罚完毕,可她这会说要见少主。”

“把她带进来。”

“是。”

一会,二名侍卫夹着受了棍杖的雪雁走了进来,发丝凌乱,一身的血迹,她满脸是疼痛的汗珠,却硬是咬着牙没喊出疼,挣开二名侍卫的挽扶,跪在地上:“属下见过少主。”

“知错了?”少年冷冷看着她,眼底没有半分怜惜之情。

“属下知错了,不该擅做主张。”说着,雪雁对着夏青道:“雪雁知错,求方姑娘责罚。”

自雪雁进来,夏青看到她一身的伤痕,心里便已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了,如今看雪雁眼里对她已没有任何的敌意和冷漠,有的只是坦然与自责,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雪燕姑娘也没做错什么。”

“若不是亚夫替你求情,你以为能以二十军轻饶了你?”少年面色微沉。

“谢大人替属下求情。”雪雁又朝着欧阳亚夫道。

“来人,扶雪燕姑娘下去养伤。”欧阳亚夫无奈的看着这对少主忠心耿耿的属下,对侍女道。

雪燕被扶下去后,少年的目光又望在夏青身上,此时,见她也正看着他,便问:“你不用离开这里,既然你救了我,你就可以在这里住下,这辈子都不愁吃住。”

“方才夫人说要谢谢我救了少主,已经送给了我不少银子。”夏青示意了下拿着的包裹:“我该走了。”

“你去哪儿?”

夏青看了他一眼:“我走了。”说着,转身离开。

少年愣了下,这一愣,夏青已出了门。

欧阳亚夫看着这年轻的主子,一时倒也摸不清少主心里在想什么,难道让他叫回这方姑娘,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可见少主没说什么,他自然也不会做什么。

少年心里莫明的起了股怒气:“不许她出门半步。”

所以,夏青还没出院子,就被人请回了少年的房里。

“还有什么事吗?”夏青奇怪的看着这个拉长着脸看着她的少年,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

就听得少年一字一顿的道:“报恩。”

二个字一出,欧阳亚夫嘴角抽了抽,这报恩是这样报的吗?

“夫人已经给了我足够多的银两。”包裹的量有些重,给的银子应该颇多的,她并不是个贪婪的人。

“你不好奇我是谁?”少年突然道。

“为什么要好奇?”夏青反问。

少年声音一窒:“这么大的宅子,他们叫我少主,我是怎么受的伤,你一点也不好奇?”当然最重要的是前者,且不说在悬崖底她那不是一般人的反应,单在这里,这个女人就跟那些侍女看他的眼神不同,冷淡,对,就是冷淡。

夏青摇摇头:“少主若是说完了,我要走了。”她迫切的想回应家,她要去看看孩子。

“不许走。”少年冷喝道,立时,有二名侍卫拦住了她。

夏青不明所以,转身望着这个年纪应该与自己一样,却显得稚气的少年,在崖底看到他的那瞬间,少年的气势惊人,闭目打坐的模样,尊贵非凡,那一刻,她真以为他是重天而降,但现在……

在夏青的注视下,少年突觉得耳根发烫,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不想她离开,说不上什么,只觉得这个女子挺有趣的,跟娘不一样,跟雪雁也不一样,跟这个宅子里一看到他就眼晴亮亮的女子也不一样,便道:“你就住在这里吧,什么时候我想让你离开再说。”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住在这里。”夏青急道。

“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告诉我。”看到她急,莫明的,他心情不错。

这种事她怎么说?夏青只得道:“你已经没事了,那留下我做什么?”

“报恩。”少年说得不冷不热。

夏青气结:“我已经拿了银两了。”

“那是娘给的,我的想好了再说。”少年似乎变得很开心,“你的厢房就是我的后面,下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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