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娟娟在哪
山上的树木都已落叶，远处的山墙在寒风中孤然矗立，远远望去，灰色的岩石显得特别清晰。小镇的早晨天气依旧阴冷，久违的太阳从乌云中露出尊容，拼命的想给大地带来一丝温暖，但是阳光驱不走寒意，一阵北风吹来，空气瞬间又像凝固了一样，刮的人脸上生疼。小镇的人们提前得到通知，都来到大街上等待迎接山神回家。大家缩着脖子，呼出的空气瞬间变成白色水蒸气，在眉毛上、帽子上结成冰霜。
齐军带着远山也来了。他们得知神像被甄怀仁找回的消息，担心修路的事又要遇到麻烦，准备利用山神回庙的机会再跟梁新谈一谈，于是换上便服早早来到镇上。
远山抬眼看去，只见街道早就被清扫的干干净净，临街商铺门口都插上了彩旗，风一吹扑啦啦直响。人们被两条隔离带拦在街道两侧台阶上，中间留出一条狭窄的通道。人群在拥挤嘈杂中缓缓移动，大家都很兴奋，你一言我一语高声议论着。
一位年纪稍大的汉子高声说道：“我早就跟你们说，山神肯定会回来的，不是被我说中了！”
另一位年轻小伙子：“秦大叔，你真是事后诸葛亮，这次要不是甄叔亲自去找，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回来！”
又一人说道：“二蛋说的倒是，我听说当时警察都不愿意管，还是镇长想了很多办法，动用自己的关系才找回来的。”
二蛋说道：“甄叔帮咱们全镇的老百姓办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人们纷纷点头：“二蛋说得是，老甄确实是个好镇长！”
二蛋听到众人都附和自己，心中很是得意。
这时一个面相陌生的汉子说道：“唉，好人却招人嫉恨，听说甄镇长因为找神像得罪了人，县里派警察去他家要查他。”
“有这回事？为老百姓办这么大好事还遭人暗算，有没有天理！”
“就是，甄镇长为老百姓操碎心，山神保佑我们的好镇长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
远山转过头，猛然看到梁新也在人群中，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被人群冲散。
只见一辆皮卡车拉着山神像缓缓从街道尽头开来。车到之处，人们不再议论，纷纷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冲着神像挥手，发出欢呼声和叫好声，被身后的父母一个“暴栗子”敲在脑袋上：“没大没小，还不快拜……”年轻人揉揉脑袋，忙学着大人的样子双手合十，心不在焉拜了起来。
吴有财被押在车厢后头，低着头，被两个壮汉看得死死的。
看到偷神像的祸首，人们又纷纷指指点点：
“看那个穿黑衣服的，就是他偷了神像！”
“天打雷劈的贼！偷什么不好非要偷我们的神像！”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偷金偷银的，却从没有听说过偷神偷佛的，能卖几个钱？真是财迷心窍！”
“这种人会遭报应的！”
“是的，让他不得好报！”
……
终于到了山神庙，一众香客远远的在庙门口迎住，壮汉们抬起神像，缓缓移步庙里，轻轻安放在案几上面。
看守庙门的老王头轻轻揭开黄布，只见那神像通体金光发亮，满室生辉。
“锵，锵锵……嘚”锣梆子声一响，乐器齐鸣，吹鼓手鼓着腮帮子涨红了脸，树上的麻雀被惊得扑楞楞四散逃开。只见小庙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信众，烟气缭绕中，众人纷纷拜倒在神像面前，口中呢喃祷告。山神端坐在高处，面目慈祥，俯视众生，悠哉自在的看着这场热闹的庆典。
安顿好神像，甄怀仁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慢走出山神庙。他一路听着群众的议论，心里十分得意，朝着人群挥了挥手，大声说道：“众位父老乡亲，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咱们山神终于又回来了！这么多年来，山神一直守护着咱们镇子，保佑咱们平安，咱们供他、敬他，他老人家怎么会舍我们而去？可有些坏人看到咱们乡亲日子过得好就眼红，千方百计要给咱们搞破坏！咱们全镇的乡亲不会答应，我甄怀仁不会答应！所以，我今天把山神帮大家请回来了，让他继续保佑咱们全镇的平安！保佑咱们风调雨顺！”
人群里人头攒动，大家兴奋的高呼：“山神保佑我们！”
“谢谢甄镇长！”
“老甄你是我们的好镇长！”
……
甄怀仁微笑着示意大家安静：“今天是迎回山神的好日子，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我儿子甄心很快要与北村李老实家的小艾姑娘举行婚礼。这是山神撮合成的姻缘，是天作之合，两个孩子希望乡亲们到时候都去做个见证，我老甄也等着你们到时参加！”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恭喜你呀甄镇长！”
“天作之合，两个孩子真是幸福！”
“老甄你是个大好人，你儿子媳妇一定会得到山神保佑的！”
……
神像迎回仪式热闹非凡，人们脸上带着笑容，在欢呼声中慢慢散去。老三松开了瑟瑟发抖的吴有财：“你可以走了，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嘴巴把严，敢透露一个字，小心你全家的性命！”
吴有财忙磕头发誓：“绝不敢透露半个字！”弯着腰朝小路奔去。
齐军耐着性子的看完这场表演，听到甄怀仁最后那几句话，忽然觉得不对劲，问远山：“‘李老实家的小艾姑娘？’难道是那个李小艾？”
远山点了点头。
齐军诧异道：“林子不是回来找她么？难道没有和她在一起？”
远山脸色尴尬，只好把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齐军，摇头叹道：“林子自从离开连队事事都不顺。他觉得对不住你，不让我跟你说，想等稳定了再去连队看你……可现在……”
远山话还没说完就被齐军打断：“糊涂！都这样了还不告诉我！”他表情凝重，原地踱着步子把手背在身后，叹气道：“林子啊林子，都是我非要逼着你留队把你给害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一个班长竟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远山，等会谈完修路的事，你马上带我去林子住的地方，这事我不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