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蝶依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再次婉言拒绝:“不是我不肯收留公子,只是……我白天要去药馆,恐怕是没有时间照顾客人。”

坐在她身边的小人儿立马高高举起了手,毛遂自荐:“我有时间!神仙叔叔也是我的客人,我负责照顾他。”

西门蝶依更是无语,她一个三岁的娃娃自个儿都还需要人照顾,竟也能大言不惭的说要照顾客人。

只是,西门蝶依却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就在这时,夜煜的唇角亦微微扬起,醇厚低沉的嗓音缓缓逸出:“我留下来,也正好可以帮着凝霜大夫看着心水,从今天的意外不难看出,凝霜大夫平日里肯定很忙……”

夜煜的话似是在再次提醒西门蝶依,今天是他救了心水一命,而且……心水差点发生意外,她这个做娘的也难逃失职。

西门蝶依脸上划过一丝内疚,没错!后知女儿差点丢了小命,她更是吓得连魂都没了,可是她一个女人又得带孩子,还得挣钱养家,着实不容易。

医馆的生意一直不错,她这位白大夫在锦云镇也算是远近闻名,近来开春气暖,换季时节不少人生病,医馆的人手不够,她也忙得无暇顾及到年幼的女儿,原本安排小心水在后院里摘捡草药,不想孩子被集市的闹声吸引,自个儿悄悄地溜了出去。

阿牛蹙了蹙眉头:“这位公子,你这话是在责备我凝霜妹子吗?一个女人带个孩子多不容易,你懂吗?”

刚才还帮着夜煜说话的阿牛顿时就翻脸了,豹眸圆瞪,带着气鼓鼓的不满情绪赏了夜煜一记白眼。

夜煜看得出西门蝶依眼底的愧疚,内心更是百感交集,这三年来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确实不易,更何况她原本金枝玉叶,十指不沾阳春水,可现在却是又当爹又当妈,柴米油盐的事儿都得操心。

“都是我的错……”

男人咽了咽喉咙,喉结上下滚动,连同无尽复杂情绪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阿牛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让客人徒生伤感,愣坐着傻了眼。

一句都是我的错,如同磐石般重重落在西门蝶依的心口,更知道男人早已在心底认定了她就是西门蝶依。

“阿牛叔叔讨厌,谁让你凶我的神仙叔叔了……”

小心水不开心的撇撇嘴,紧接着撒娇的拉着西门蝶依的胳膊摇晃不停,泪眼婆娑:“娘,神仙叔叔生病了,你是大夫,医者父母心,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赶他走。”

“心水乖……娘答应你便是。

西门蝶依对视上女儿眼巴巴的渴望眼神,到底还是松了口。

“太好了!我就知道娘亲一定会答应的……”

小心水冲着坐在对面的夜煜俏皮的眨巴着眼睛,像是向他证明了她之前所说的话,她的娘亲是这世界上最漂亮最善良的女人。

夜煜唇角的笑意亦无限扩大,表面佯装淡定自若:“多谢凝霜大夫收留在下,在下一定竭尽所能帮凝霜大夫分担。”

阿牛直勾勾的盯着夜煜,突然惊诧出声:“公子的头不痛了吗?”

一时心情愉悦,夜煜竟忘了佯装头痛模样,此时此刻神清气爽之态,就连阿牛也看出来他身体无恙。

夜煜努力保持镇定,唇角含笑:“想必是刚才心水给我喝的热茶驱了寒气,头确实没那么痛了。”

西门蝶依意味深长的凝他一眼,虽然什么话也未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什么受了风寒,全都是这男人自导自演的戏码罢了,也只有天真烂漫的心水和毫无心机的阿牛才会相信他。

一夜无眠,西门蝶依整晚翻来覆去没睡着,三年了!她原本以为早已心如止水,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依然令她心悸不已。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西门蝶依顶着一双熊猫眼起床给女儿做早饭,不想推开房门便听见院子里传来劲风声响,眸底闪过一丝惑色。

轻手轻脚走到长廊口朝院外眺望,一袭白袍飞袂,男人风姿卓越的身姿映入眼帘,他手里握着长枝,腰间的佩剑不再,动作却依然潇洒刚劲。

“你醒了?”

男人的声音传来,西门蝶依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却早已发现了她。

西门蝶依一时间有些尴尬,进退两难,站在原地点点头:“我去给你们做早饭。”

“不必辛苦了。一会儿等心水醒来,我带你们母女出去吃。”

夜煜唇角上扬,嘴角带笑,连同两道弯弯的浓眉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如同夜空皎洁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衬着他俊美的五官,阳光的帅气添了一丝不羁。

西门蝶依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撇开小脸避开了男人的眼神,面色佯装淡定,丢下一句:“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带着心水出去吃吧,我自己随便吃点便去医馆了,这几天病人多……”

故意用忙碌的步伐掩饰自己的心虚,西门蝶依不再看男人一眼,径自去了厨房。

砰的关上厨房的门,她小手捂紧胸口,心脏怦怦怦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西门蝶依呀西门蝶依,你能不能有出息!

你现在的身份是白凝霜,是凝霜你知道吗?

深吸一口气,西门蝶依早已全然没有了胃口,也为了避开男人,匆促的急急出了门。

经过院子时,她能感受到来自那双慑人心魂的眼睛投来的火辣辣目光,夜煜泛着精芒的始终直勾勾盯着她,直至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院门外。

凝盯着女人背影消失的方向,夜煜傲骄的唇角扬起,高挺的鼻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他哪能看不出女人的失态,她以前就不会撒谎,如今看来依然还是没有长进。

医馆今日依然是人满为患,门外排成长龙的人队伍不难看出百姓对西门蝶依医术的信任。

从早上到现在,西门蝶依滴水未进,肚子开始咕咕叫,可是朝着门外排成长龙的队伍一眼望去,她又忍下了。

“下一位——”

西门蝶依的声音落下,一大一小两张熟悉的面孔探出头来,夜煜牵着小心水出现在女人面前,他们正是她的下一位病人。

“怎么会是你们?”

西门蝶依惊诧的瞪大水眸,小心水捧着大饭盒人放在她面前,乖巧甜蜜的道:“这是神仙叔叔想出来的主意,娘亲快吃饭吧。”

原来夜煜听小心水说到这几日医馆太忙,西门蝶依压根儿连吃饭也顾不上,因为不忍心让排队的病人久等。

见她怔愣当场,夜煜醇厚好听的嗓音提醒道:“你就把吃这顿饭的时间当作是给我们看病了,我们排队也很辛苦的。你还不赶紧吃!”

虽然嘴角噙着笑,可是夜煜的心口却是一阵发酸,他的女人,他女儿的娘,这些年为了生计是多么不易,像今天这样连口饭都顾不上吃的情况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生,但他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西门蝶依低垂的眼敛闪过一丝复杂,这个男人总是如子夜般难以捉摸,曾经对她是那么残冷无情,曾经又为了她宁可不要性命,可不知为什么,他对她越好,她就是越是想逃。

小心水兴奋的稚气嗓音传入她耳畔:“娘亲,神仙叔叔答应教我功夫。”

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小心翼翼,还带着几分谄媚:“可是神仙叔叔说,一定要娘亲同意,他才肯教我。娘亲,你就答应吧!”

西门蝶依心头一颤,她若是应了下来,岂不是意味着这男人要长长久久的赖在她们家里不走了。

“女娃儿学什么功夫?乖乖在医馆跟着娘学医,长大济世救人,岂不是更好。”

小娃儿撇撇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那我也要学功夫,这样就可以保护娘亲了……”

西门蝶依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打趣道:“如今这世道国泰平安,娘亲用不着你保护。”

小心水却是一副铁了心模样,粉嫩的小脸蛋气得圆鼓鼓,水灵的大眼睛泪汪汪的:“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跟着神仙叔叔学功夫。”

说着话,小丫头的眼睛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落,西门蝶依也是没辙。

“心水乖乖,娘还得给大伙儿看病,等晚上回去……咱们再好好谈,好吗?”

西门蝶依耐着性子哄女儿,谁知小丫头毫不给面子,直果果的回她两个字:“不好!”

“心水,不得胡闹。”

西门蝶依的嗓音提高了八度,听起来有些严厉,不想她这一凶,小丫头竟然敞开嗓子号啕大哭起来,不禁引得外面的病人朝里眺望。

“娘亲欺负心水,娘亲不爱心水了……”

小丫头愈哭愈大声,梨花带雨,说不出的悲凉,哭的西门蝶依的心都快碎了:“心水乖乖,娘亲答应你一定会慎重考虑的,好吗?”

心水依然不依不饶,直至男人沉稳有力的嗓音突然冒出来:“心水,不得无理取闹!娘亲这里还有病人,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

不想,男人这一句倒是管用,原本哭闹不停的小丫头顿时安静下来,就连西门蝶依也暗暗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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