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于朗江天晓龙克,坐上了从重庆去武汉的动车。

江天晓没想到龙克会和他们一起回武汉。

“我去武汉试试噻,万一武汉有肌肉大猛男呢。”龙克说。

“他多少还会些灵术,”于朗向江天晓解释:“能帮上一些忙。”

“诶,什么叫多少还会些,”龙克一拍大腿:“我本人,永川灵术界杠把子,好不好?”

一路嘻嘻哈哈,到了武汉。

临下动车的时候江天晓手机响了,一看,竟是沈哲。

他搬出宿舍之后就和沈哲联系过一次,两人也没多聊什么,沈哲只是提到自己准备回老家,问江天晓什么打算。江天晓搪塞说,跟打工认识的熟人做点小生意。

江天晓接起电话:“沈哲?”

“哎,是我,”沈哲顿了顿,问:“你在武汉吗?”

“我在,怎么了?”

“你能不能回学校一趟?”沈哲压低声音:“我……有点事。”

江天晓一愣,大学四年他和沈哲只是普通的室友关系,而且沈哲也知道他家里条件不好——能找他有什么事呢?

“呃,什么事?”又补一句:“电话里说不清吗?我……最近挺忙的。”

“天晓,”沈哲的声音竟然带上几分急迫:“见面说行不行?我是真没主意了,我在武汉人生地不熟的,也就你和老大说得上话……老大现在又不在武汉。”

“……啊,那——好吧。我明天回来一趟。”江天晓想原来是帮他拿主意,他难道是惹上什么事儿了?

把沈哲的事儿给于朗说了,于朗点头:“我开车送你去。”

“没事,”江天晓说:“我坐地铁就行。”

“我送你,”于朗语气坚决:“我怕沉渊门狗急跳墙。”

一边的龙克显然也是知道沉渊门的,附和道:“是啊,沉渊门人多嘛,哦话说——”他眼珠一转,轻声问于朗:“门主小朋友长大没?”

于朗冷冷道:“你别想了。”

“别这么绝对嘛,”龙克摸摸自己的下嘴唇:“我们也没差很多吧……而且我觉得他肯定是1,对不对?”

江天晓想起门主,那个每次出现都会变发色的杀马——啊不,桀骜少年。

龙克惦记他?龙克开玩笑的吧?

于朗直接不搭理龙克了。龙克便转而拽着江天晓:“你觉得呢?门主是不是1?”

江天晓:“这个……”

“唉,算了,”龙克妖娆地一撩头发,幽幽道:“你们啊,饱汉不知饿汉饥。”

回武汉第二天,于朗开车把江天晓送到了学校门口。之前他还是学校教师的时候能把车开进校园,现在辞了职,便只能停在学校门口。江天晓下车前和于朗接了个短暂的吻:“我尽快回来。”

“嗯,”于朗笑:“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下了车,江天晓忽然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像被金主包yǎng的小白脸呢……

宿舍楼还是原来的样子,又脏又乱,男生不讲究,垃圾就堆在门口。宿舍门没关,江天晓推门进去,就见沈哲正抱着电脑坐在床上,耳朵上戴着耳麦。

“沈哲,”江天晓叫他。

“噢,”沈哲取下耳麦,指指书桌前的椅子:“你先坐着啊,我这把快完了。”说完继续玩他的英雄联盟。

江天晓有点儿懵,昨天在电话里沈哲不是很着急吗?怎么——怎么这么淡定?

而且他这样子,也不像出了什么事儿啊?

没几分钟沈哲结束游戏,合上电脑,说:“是有个人找你,就……托我联系一下你。”

“你——”江天晓猛地站起来:“所以昨天你糊弄我的?!”

“别生气啊,”沈哲揉揉眼睛:“我看那男的真的特着急,不过人挺客气的,他说实在联系不上你,也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忙什么。我不就帮个忙嘛。”

江天晓怔了一秒,连忙掏出手机——一定是沉渊门的人!

昨天于朗还说沉渊门可能狗急跳墙!竟然来真的!

他想给于朗打电话,但通讯录还没点出来,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江天晓。”

江天晓回头,只见迟洋站在宿舍门口。

……为什么是迟洋?

迟洋从肩上背包里掏出一沓粉红人民币递给沈哲,说:“我和江天晓单独说几句,可以吗?”

“没问题啊。”沈哲眉开眼笑地接过钱,还冲江天晓做了个“分你一半”的口型。

沈哲带上门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江天晓和迟洋。

江天晓攥着手机,没有点屏幕上的“通话”按钮。

他不知道为什么是迟洋,当时在兰州,于朗说迟洋是因为沉渊门暗地里勾结才会装疯,但后来周恪化成的厉鬼魂飞魄散,迟洋整个人都崩溃了,后来,他回兰州当老师了。

他为什么会来武汉?

也就是两个月的时间,迟洋苍老了一大圈,虽然还是很斯文地戴着眼镜,但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你不要紧张,”迟洋声音低哑:“被于朗识破之后,我就和沉渊门没有联系了。我这次来,只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些东西……我先联系的何盛,但他说已经没和你们在一起了,我就只好来找你。”

江天晓后退一步,警惕地问:“你要找我们,怎么不直接联系于朗?”

迟洋摇摇头:“你直接看吧。”

说完他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伸出手,把手机递到江天晓面前:“你看。”

江天晓有片刻迟疑,但还是接过手机。

是个只有不到二十秒的视频,视频里一条马路,两棵树,画面模糊。一个长发女人走过马路,视频结束。

“这——”江天晓抬起头:“这不是——”

“这是周恪,”迟洋说:“在马头镇的时候,我们在一个路口找到监控视频,这个摄像头,正好拍到了周恪。”

“是这个没错……”江天晓摸不着头脑,干嘛要给他看这个视频?这视频他当时就看过——不只是他,何盛,于朗,迟洋,杨记,小邱,他们都看过。也正是因为摄像头拍到了周恪,他们才断定,周恪确实去了马头镇,那些邮件,的确是周恪发的。

“我再给你看一个视频……这是去年周恪过生日,我在家拍的一个短视频。”迟洋的语气已经非常平静了,但提到“周恪过生日”,还是隐隐有些颤抖。

这个视频是站在周恪身后拍的,周恪边走边笑:“到底是什么礼物呀——靠,不会是钻戒吧?我上次就那么一说——迟洋!你真买了?!这——这得多少钱——”

视频到此结束。

“周恪的胸部做过手术,往里面放了硅胶,他不适应,所以他走路的时候……有挺明显的驼背。第二个视频,就能看出来。”

迟洋说完又放了一遍视频,这视频只有九秒,但因为是在明亮的房间里拍的,所以看得很清楚。

周恪确实是驼背含胸的。

“而这个视频里的周恪,”迟洋又点开第一个视频:“我当时看的时候,脑子太乱……我只看着这衣服是周恪的,就认定这人的确是周恪,回兰州之后我找到了这段视频,再看,我发现……这应该不是周恪。”

他说完,屋子里一片窒息般的静默。

过了十来秒,江天晓才小声说:“你只凭背影就能确定吗?也许……也许当时周恪就正好挺着胸走了呢?”

迟洋:“这个视频我看了无数遍了,不仅是没有驼背,还有走路的姿势……周恪走路时,两条胳膊会晃来晃去的,但是这个人,没有。”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江天晓强迫自己保持冷静:“那也不能直接确定这个人不是周恪,对吧……毕竟,当时周恪的精神状态应该很不好,有可能就影响了他的走路姿势,什么的。”

“是的,我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不是周恪,”迟洋疲倦地呼出一口气:“我费这么大劲绕过于朗找你,只是想给你提个醒,我觉得这个人不是周恪,那为什么会有一个人穿着和周恪一样的衣服出现在马头镇——就像是,为了证明邮件是周恪发的而故意制造证据一样。如果邮件不是周恪发的,那会是谁?而且为什么,最后我们又能在铜月乡,找到周恪?”

江天晓顺着迟洋的思路想下去,越发感到不寒而栗。如果这个人真的不是周恪,那么邮件很可能是假的,周恪根本没有去马头镇、胜胡沟、铜月乡,所以,他们在马头镇和胜胡沟找到的周恪的东西,是谁放在那里的?!

而周恪的尸体又为什么出现在铜月乡的后山里?他自杀——没道理跑去那后山的水池子里自杀吧?所以,所以是有人把他的尸体从黄河里捞上来再转移到水池子里?

是了,这样就说得通了,只有这样,才能制造周恪确实去了铜月乡的假象,也就证明了,那些邮件都是真的。

是谁?!是沉渊门吗?!但沉渊门为什么要绕这么大圈子?!

“我没法证明这个人不是周恪,”迟洋缓缓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只是想告诉你……何盛说现在你身边只有于朗,你对于朗,要留一些提防……”

“毕竟,”迟洋沉默片刻,用极轻的声音说:“当时在兰州,于朗坚持相信邮件是真的,也是他带着我们,从马头镇和胜胡沟,找到了周恪的东西。”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