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陈氏抿了抿嘴,心里火燎般,急躁得慌。方才那两兄弟跟那老太婆一起说话时,她在厨房偷偷瞧了几眼,几人神色都不大好,老太婆还哭了,那会她就猜到这事不会成。

“那家里的地该咋办,春耕就快过了。”陈氏明知故问。

“不知道啊,明个儿再说吧。”李大义挥挥手,神态厌倦,显然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

陈氏拧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这懒怠的丈夫,数落道,“明个儿又明个儿,再过两天,春耕都要过了!既然大哥二哥他们不肯帮忙,你也别那么懒了,自己下地弄吧,不然下季咱们家就啥都没得吃了!”

“自个儿弄自个儿弄,你咋不下地去弄。”李大义被她数得心烦,一下子便撂下脸,凶了回去,“整天叨叨个没完,就数你这婆娘话最多!回家都没个清净,呆着有什么意思。”

李大义说完,黑着脸气哄哄地往外走去,陈氏连忙拉住他,“你又要上哪去?家里的事还摊着没着落,你又要自己去快活吗?李大义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李大义一把甩开她的手,“行了,我有方寸。”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陈氏对着他的背影,哭着嚷嚷道,“李大义你个死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嫁了你这么个懒汉,你个没心肝的东西,娃都不要了,净顾着自己快活……”

李大义早已走远,陈氏骂的话他自是没听见,不过就算听见了大概也不会理会,倒是苦了李老汉两口子,在房里听得陈氏站在院里骂骂咧咧,片刻清净也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骂给他们听的。

高氏听着,眼眶又要红,“这个家,真是没个清净。”

陈氏也是个厉害的,听说当姑娘的时候和村里不少人都吵过架,李老汉两口本是不喜她的,嫌她厉害,娘家也穷。奈何李大义名声也不好,稍好点的姑娘都不愿意嫁他,加之那会家里也穷,拿不出十分厚重的聘礼,思来想去,只得允了这亲事。

没分家那会还好,家里的活没他们三房啥事,陈氏乐得清闲,分家后,即便李老汉一个人把地里的活全包,这陈氏时不时也得说上两句。自打李老汉病得干不了活,这陈氏三天两头就开始闹腾了。

果然娶妻当娶贤。高氏现在不知道多后悔当初贪陈家要的聘礼轻薄,嘴松允了这婚事。现在都折腾到自己眼前来了。她忍不住抬袖抹去眼角的泪水。

李老汉不吭声,依旧闭着眼。他已经认了,反正他这身子也熬不了几个年头了,就让他们折腾去吧。

李家人不知道的是,因先前李土家讨债一事,村里人对福运赌庄那批人的了解度大大提高,尤其是对其中名声最盛的陆地痞,了解得更是“深入”,不少关于他的事迹,在村民嘴里传转。

说句夸大的,陆地痞现已成为李家村的“名人”了。这么有关注度的一人再次来到自家村子,怎么会不引起注意,不过一个下午的光景,小娃和陆地痞的事,已从村尾传到了村头。

“诶,今日那事你晓得了不?”吃过晚饭,一群闲着没事干的婆娘们聚在树下,兴致勃勃地聊着新得来的八卦。

“李大盛家那女娃和地痞头的事吗?晓得。看那女娃平日里架高得很,模样身段也不错,我还以为她要攀高枝呢,没想到这还没及笄呢就勾搭上地痞流氓,真是个不要脸的浪蹄子。”语气里颇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你懂什么,那地痞虽名声不好,可瞧他那身板却是顶好的,结实有力,最适合那些骚货了。”一婆娘挤眉弄眼地说着荤话,周旁的人都暧昧地笑了。

“可不就是,到想男人了,没及笄算什么……”

“都不知道勾在一起多久了,啧……”

外头传得纷纷扬扬,一直呆在屋里的小娃却一无所知。

她思来想去,觉着对付那地痞,真的唯有一个躲字。

唉。日子难过啊。小娃在心里长叹。她瞧了瞧天色,已经很晚了,张氏还在睡。

她想着今天折腾得够呛,也就没叫醒张氏,自个儿到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昨天摸的田螺已经吐了不少泥出来,小娃换了水,继续让它泡着,打算明天再弄来吃。因为心情不是很好,食欲也不大好,小娃随便弄了两味份量十足的菜,准备就这样对付过去。

刚弄好,张氏便醒了,张嘴就喊,“小娃!”

她的声音急促而尖锐,带着少有的慌张。小娃心里咯噔一声,立马走进屋内,“娘,我在这,你怎么了?”

张氏已坐起来,脸色有些苍白,见到小娃,当即松一口气,这才摇摇头,“没事,刚刚做了不好的梦,心里一时慌得很,没什么大事的。”

“梦到啥了,脸色都白了。”小娃问,拿起一旁的药酒,“娘你身上还疼不疼,我再帮你涂点药酒吧。”

“不用。你爹呢?”张氏问,眉头一直紧紧皱着。

“爹中午出去后还没回来。”小娃刚说完,便听得推门声,小娃站起来,“可能是爹回来了,我去看看。”

李大盛的脸很黑,小娃喊了声“爹”,他没应,直接越过她进了屋去找张氏。小娃一脸懵。

怎么了这是?咋又生上气了?

小娃隐隐觉着李大盛出去这趟跟今天的事有关,不然不能生这么大的气。

真是无妄之灾。

小娃心里郁闷,想着是不是因为前世不修,才被这么折腾。罢了罢了,还是快些解决了这破事,省得老是有黑锅盖到头上来,那滋味真是憋屈得要命。

她本想直接走进去,可一想到李大盛那万年不黑一次的脸,莫名的惧意涌来,脚步不禁顿了顿。她吞了吞口水,又在外边踌躇了一会,才提起勇气,赔着小心,慢腾腾地走了进去。

“现在先不管那些,那个梦实在让我心慌,不如我们先把小娃送到我爹娘那避避风头吧。”张氏说。

把她送走?听到这,小娃再顾不得别的,大步走进去,“娘,你要把我送走?”难道她娘也觉得,应对那地痞的法子唯有躲?

“我想把你送到外公外婆家去避一段日子。”张氏说,“方才我做了噩梦,梦着你……”

张氏将梦境一一道来。原来,张氏梦到村里人怕小娃坏掉村里的名声,累到村里姑娘难嫁,便提议将小娃浸猪笼,村长不敌众人压力,同意了。

先前那会张氏也没想到这层,只觉着女儿的名声被那地痞这么一搅和,算是彻底臭了,以后怕是难嫁。咋做个这么真实的梦,张氏心里怎能不紧张,所以醒来时她才会那么慌张。

小娃瞠大眼,心肝俱颤。

她终于想到今天中午没捕捉到的那个点是什么了。

是关于她的名声的。

那会她才骂那地痞歹毒,一点都不顾及她一个女孩子的名声,心里其实不大当回事,在自己家发生的事,自家人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这会才想起,那地痞先前是站在门外和娘说话的,依村里婆娘八卦嘴碎的程度,这个事,怕是捂不住了。

天,要是这样,她不会真的被抓去浸猪笼吧?小娃这会是真的慌了,“娘,我不会真的被抓去浸猪笼吧?”

李大盛眉头紧拧,粗声粗气道,“你放心,爹不会让别人把你抓去的。”

“爹……”小娃有些惊讶,看着依旧黑着脸的李大盛,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他们要抓你,娘也不会同意的。但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不能坐等事情发生到最糟糕的程度不是。”张氏说。

“村里虽只有女人成亲了与人通奸抓去浸猪笼的村规,但娘心里还是不大放心。你也知道,村里的人惯来嘴碎,什么话说不出来,你爹方才回来的时候,就听到村里传了不少风言风语,那些话都说得极难听,你若是在这会出去走动,怕是别人的唾沫子都能淹死你。”

“既然都这样了,把你送去外公外婆那也好,先避避别人的唾沫子,就是真要浸猪笼,你人不在村里,我们也有拖延的机会不是。”

小娃的手悄然握起。这些流言蜚语,真的能害惨人。前世她跟着奶奶住的时候,不入耳的话没少听,初时差点没逼疯她们祖孙。

在现代尚且如此,在这不开化的古代……小娃不难想象那情景。怕是真的会被唾沫子淹死。那地痞这招,着实够损够狠。

尽管她现在已练就了难听话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但小娃心里还是觉着忿忿,“嘴碎的人真是哪里都有,我看这些人啊,就是吃饱没事干给闲的!”

“别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如果自个儿做好了,还用怕别人编排嘛。”李大盛粗声粗气地回了句,小娃立马噤声。

作者有话要说:收到地雷了哈哈,真的超开心的,感谢咚咚锵小可爱的地雷么么哒(摸头)

最近我在存稿预收文《摄政王的大腿太粗抱不起》,古言甜宠文来的,喜欢的小可爱可以先收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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