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予是没有起床气的，他睡得沉，可是醒来的速度却是很快，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抓紧了柳灵沁的手，坐直的腰板微微向前倾，看向了床上的柳灵沁。
“你……你醒了？”也许是因为觉得亏欠了柳灵沁的缘故，顾江予有些底气不足，看到柳灵沁醒了，想要关心一下，说出的话却有些结巴。
“松手。”柳灵沁可没给他好脸色看，只是冷冷地开口道，
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多年的演艺经验让她轻而易举地掐出这样的声调来，像极了刚刚醒来的声音，即便是顾江予这样的老狐狸也很难发现其中端倪。
顾江予一愣，下意识地想要道歉，“我……那件事我……”
“松手。”柳灵沁打断了他，又重复了一遍，“抓得太紧手疼。”
顾江予这才发现自己因为紧张，把柳灵沁的手紧紧抓着，男人的力道太大，柳灵沁一个女人是根本承受不来的，于是慌忙放了手，又轻轻捧起那只被她握得发红的手，小心翼翼地轻揉着。
柳灵沁有些意外，这段婚姻已经五年了，顾江予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
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浑身上下却软趴趴的没有多大力气，顾江予见了，忙伸手过去扶了一把，又拿着枕头放在她身后让她靠着，看着柳灵沁坐好，这才松了口气。
“我……”顾江予张了张口，似是有些难为情，“那件事，我不该不信你，是我错了。”
第一次听到男人的道歉，柳灵沁更加意外了，连自己都没发现，方才的自嘲，竟在男人的道歉之后完全瓦解，余下的只有满满的柔软。
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管自己再怎么失望，不管自己再怎么对他，对这段婚姻绝望，只要他认可自己，只要他明白自己，她的所有想法都会因此而破碎，然后又一次全心全意地信他，为他，照顾他，帮助他。
也许是爱得太深，也许是逆境里生活得太久了，现在连一个稻草她也能当救命的东西，可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次她还是心软了。
“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大事。”心里想着不再计较，可是始终有些别扭，柳灵沁便扭头不去看他，只是言语已经温和了许多。
顾江予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了结这件事，可是道歉……他这么多年来，跟人道歉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要他正儿八经地跟一个人道歉，说实话有些为难。
可是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跟柳灵沁说声对不起，这么多年了确实亏欠了她不少，他欠她一句对不起，这是必须说的。
低着头想了想，顾江予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又突然抬起头来，摆出的态度严肃认真，跟求婚也差不了多少，“我……”
柳灵沁被他这磨磨唧唧的模样惹得有些想笑，可是又要端着架子，实在忍不住了，就开口打断他，“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吧，磨磨唧唧的不符合你顾大总裁的风范。”
顾江予这才小心翼翼道，“对不起。”
柳灵沁一愣，原以为他又想提郑粒欣解释，不想却来了这么一句，真是新奇，五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男人一本正经的一句道歉。
得不到柳灵沁的回答，顾江予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是微微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轻声道，“结婚这么多年，委屈你了。我一直以为粒欣是个好女孩，不会做那些事情的，也就一次又一次地放任她，把你害成这样，我也有责任。”
柳灵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安静地听着他剖开心扉跟自己说真心话。
顾江予缓了缓，又接着道，“这件事我也不该不信你，要是把你看紧点，不让她有机会下手的话，你也不会掉进湖里差点……你放心，这样的事情不会有下一次了，我以后会好好看着你的。”
也许是太过紧张，顾江予都没注意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胡乱，甚至最后一句话听起来更像是要监视着柳灵沁。
男人猛地抬头看着自己的模样想个坚定决心的大小孩，柳灵沁不禁轻笑出声，比起对着郑粒欣的那种带嘲讽的笑意，这个笑容充满了真心。
顾江予却以为她是不信自己，忙又说道，“你相信我，以后我们好好过，我绝对不再理她了，好不好？”
柳灵沁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赶在顾江予再次抓住自己之前，抚上了顾江予的脸，温柔的嗓音轻声响起，“好。”
是了，只要顾江予一点点的示好，一点点的靠近，她就会忍不住往他身边靠近更多，然后攀着他，看看他跟她那遥不可及的未来。
顾江予是第一次这么跟她说，或许，或许他是真的看清了郑粒欣的为人，或许他是真的可以不再跟郑粒欣联系，或许他们真的可以有很好的未来。
相信他吧，相信他可以给自己幸福，相信他可以跟她好好过。
这一句微不可闻的声音在顾江予耳边响起的时候，巨大的喜悦感顿时弥漫在了他的感官里，浑身上下活跃起来的细胞让他不禁想要做多点什么使得柳灵沁可以更相信自己，于是手脚开始不协调，忙捉住柳灵沁抚在他脸上的那只手，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饿不饿，我叫李嫂给你做。”
柳灵沁摇了摇头，她刚睡醒没多久，而且输了一晚上的液，确实没有饥饿的感觉，只是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口渴，又说了这会子话，嗓子有些难受，“不用了，不过我想喝水。”
“好，我给你倒。”顾江予松了手，起身从床头柜上取过杯子倒了水就要递给她。
柳灵沁却不接，只是出声道，“洗一下。”
“啊？”顾江予明显没有反应过来，拿着杯子愣在原地。
柳灵沁不禁失笑，“我的顾大总裁，你被人伺候惯了常识都没有了吗，医院里细菌多，杯子放着要洗一下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