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乔锐格笑着说:“妈妈,喜欢是最廉价的东西。”

乔夫人一怔,顿觉心里很不好受。乔锐格说这话时眼神里的不屑,让她对儿子生出一丝陌生感,也让她感到心疼。

她轻声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乔锐格没说话。

乔夫人想了想,说:“我以为我和你爸爸结婚这么多年,感情依旧如初,多少也能给你做个范本……”

“妈妈,”乔锐格握握她的手,温柔地打断她,“你和爸爸是神仙眷侣,照迷信点的说法,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有的好运气,我嘛,你也知道的,我懒啊,也没什么大志向,上辈子肯定也是稀里糊涂过来的,所以能做你们的儿子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好运了。”

顿了顿,他自嘲地一笑,又说:“要是能不在乔家就更好了。”

过了一会儿,乔夫人才明白他的意思,心里越发难受。

她握着乔锐格的手,摩挲他的手背,良久无语。

最后她叹了口气,说:“不要勉强自己,格格,妈妈不想你不开心。”

乔锐格脸上又露出他一贯的狡黠又懒洋洋的笑容,说:“放心吧妈妈,我没有不开心。”

晚上九点过,订婚宴早已结束,宾客都已送走,乔氏夫妇的别墅又恢复了宁静。

司机李叔常开的那辆车悄然停到了别墅大门前,没多一会儿,乔锐格从别墅里出来,打开车门上了后座。

李叔问:“少爷,去哪儿?”

后座传来“咔嚓”一声轻响,李叔瞥一眼后视镜,看到乔锐格靠着椅背,点燃了一支烟。

李叔极有专业素养地闭上嘴保持沉默。

后车窗开了一半,乔锐格慢慢抽着烟,白色的烟雾飘出车窗,散进初冬寒凉的空气里。

这段日子对他来说,过得并不轻松,打击乔信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有目前的局面,也多得“出其不意”四个字。

他有埋了很久的线,如果乔信达做事不过界,这条线就会永远埋下去,大家彼此相安无事,可是乔信达不但跨过了线,还一刀扎在他的软肋上。

他想到乔夫人说“妈妈不想你不开心,”又想起乔信达那句“没想到你能对自己这么狠”。

乔锐格缓缓吐出一口烟。

他们都没有完全看懂他,他若想甩开手,就真能万事不挂心只管做个风流快活的闲人,管他什么乔氏集团什么基业什么几十亿身家,都跟他没有关系。

可他要是狠起来,是连自己都可以舍得进去的。

一根烟快燃尽的时候,乔锐格将烟头丢出车窗,对李叔说:“去绿湾花园。”

“是。”

李叔发动车子,驶进沉沉夜色。

“绿湾花园”乔锐已经个把月没来,站在门口,他花了半分钟时间才重新想起了开锁的密码。

打开门进去,客厅灯亮着却不见人,卧室里隐约传来声响,他一边脱了外套一边往卧室走,还没走到,就听卧室里“咣”一声响,紧接着一声吴瑕的痛呼。

乔锐格紧走两步迈进卧室,一眼就看见吴瑕低头坐在床边的地上,手捂着右脚腕。

“怎么搞的?”乔锐格问。

吴瑕猛地抬头,一瞬间的眼神分外难明,像是惊讶,又掺着一些心酸,好像还有些不敢相信。

乔锐格看着吴瑕赤着的脚,啧了一声,走上去伸手拉他:“什么天了,还光脚踩地上……”

没想到,吴瑕却往后一缩躲开他的手,迅速站了起来。

站起来时踢到了脚边的什么东西,发出“哗”一声响。

乔锐格低头再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地上,吴瑕的脚边,扔着一只敞开的行李箱,里面已经扔了些衣服,乔锐格慢慢抬起头,他看到床上也散乱地扔着衣服,再转过去,看到衣柜门大开,原先挂在里面的吴瑕的衣服差不多都取了出来。

“你在做什么?”乔锐格沉声问。

吴瑕没有应声,弯下腰扯过床上的一件衣服胡乱叠了下就丢进行李箱里。

吴瑕心里很乱。

这几天他身体一直不太舒服,怀疑是感冒了,他也不想吃药,就硬扛着。今天上班的时候就感觉头有点晕乎,到晚上下班更有加重的迹象。

他早上起得迟,没来得及买报纸,一整天浑浑噩噩的,也没顾上刷手机,等晚上下班回来洗过澡打开电视,就看到了乔家的大新闻。

乔锐格订婚了。

这个消息像枚深水炸/弹将他本就不太清醒的头脑搅成了一锅粥。

耳鸣,头晕,呼吸困难,心跳仿佛乱了节拍。

他混沌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格外清晰。

离开这里。

他开始收拾行李,从衣柜里拿衣服时,转身没注意,脚腕踢在了行李箱的滑轮上。

好痛。

痛得他跌坐到地上,也让他乱糟糟的思绪有了一丝清明。

可是再抬头,那个消失快两个月的人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站在他面前。

吴瑕幻想过很多次乔锐格回来时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无论如何他都没想过是这样。

他觉得自己简直要疯,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

乔锐格却没耐心等,他上前拽住吴瑕的胳膊把他扯起来:“问你话!”

吴瑕愣了愣,转头看着乔锐格。

乔锐格拧着眉,眉眼间隐含着怒气。

吴瑕喉结动了动,嘴角溢出一丝虚弱的笑,说:“乔少爷,你都要结婚了,我再住下去,不合适吧。”

乔锐格眯了眯眼睛,面色更冷,他说:“我结不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

吴瑕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干涩,一时间竟没能发出声音。

他低下头,看着脚边扔的行李箱,定了定神,缓慢却坚定地将乔锐格拽住的胳膊一点点抽了出来,他说:“那我搬走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带着温热的手臂从手心里一点点滑过,乔锐格心里烦躁莫名。

他很久没碰过吴瑕了,这段日子他一心忙着打击乔信达,专注投入的程度别说找人解决生理需求,他觉得自己都快超脱到没有需求了。甚至在来之前,他也不觉得自己对吴瑕有多么迫切的想法,但是现在,他想他可能对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失误。

只是进门看到吴瑕他就已经有了反应。

近身闻到吴瑕身上熟悉的沐浴露的香气更让他心里的火苗一蹿一蹿的,燎得他越发焦躁。

他想抱抱吴瑕,或者让吴瑕抱抱他。

可是他只是拧着眉,动作粗鲁地拽着吴瑕的胳膊,而吴瑕表现出的,是对他的抗拒。

他想躲开我?这一想法让乔锐格心头掠过一丝慌乱,也更加让他愤怒,在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将吴瑕压到床上,狠狠地亲吻。

说是亲吻,更像是一次掠夺和征伐。

往日温柔纠缠的舌仿佛化作利剑,粗野的,蛮横的,要将对方口腔的每一寸都划进自己的领地,打上标记。

舌尖上一阵刺痛。

吴瑕在咬他。

乔锐格毫不迟疑,也一口咬了回去。

你让我痛,我也让你痛,这样才公平。

嘴里渐渐充满血腥味,乔锐格却毫不在乎,他一手压在吴瑕胸口,一手抓住了他睡衣的衣襟用力扯开,手伸进去在胸口腰腹一阵粗暴的揉捻,再往下在臀上狠狠地一抓。

吴瑕几乎是拼尽全力地挣扎,他抓着乔锐格的肩将他往上推,终于将两人之间撕开了半臂的距离。

“啪!”

吴瑕挣脱出来的右手高高扬起扇在乔锐格脸上。

这一巴掌他使足了力气,乔锐格被扇得身子一歪,头扭向一侧,从他身上滑了下去。

吴瑕赶紧坐起来,抓紧衣襟,徒劳地想将已经没了扣子的衣襟合上。

乔锐格捏了捏下巴,咧了咧嘴,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吴瑕。

吴瑕脸色惨白,微低着头,眼中都是愤怒和屈辱。

“呵,”乔锐格冷笑,“你要是个女的,我就送你一座贞节牌坊。”

吴瑕扭过头,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他咳了一会儿,又忙从床头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来捂住嘴,没一会儿,乔锐格就看见纸巾上沾上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他目光一凛,忽又意识到那应该是刚才他咬破了吴瑕的舌头流的血。

吴瑕咳了好一阵都停不下来,一张脸从惨白咳到了通红,连脖子上都泛起了绯色,青筋暴起。

“怎么回事?吃药了吗?”乔锐格皱着眉问。

吴瑕边捂着嘴咳,边诡异地瞥他一眼。他觉得这人实在是难以捉摸,刚才一副要吃了他的架势,现在又关心起他吃没吃过药。

吴瑕止住咳,说:“不用你操心。”

乔锐格怔了怔,歪着嘴角冷笑,退下床站直了,扯了扯衣领,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像写着“易燃易爆/炸”。

偏偏吴瑕这会儿也不怕死,他斜眼看着乔锐格,从眼神到语气都透着寒意:“我的贞节无所谓,你至少尊重尊重你的未婚妻。”

不知这句话触到了乔锐格哪部分的心结,他朝后退了退,身上那股随时会暴起的怒意似乎慢慢沉了下去,又是一副懒洋洋漫不经心的姿态。

他掏出烟盒,抽出一根来叼在嘴角,点燃了缓缓吸了一口。

“尊重?嘁,”乔锐格发出一声冷嘲,“教我做人?你哪来的自信?”

吴瑕默然片刻,点点头:“你说的对。”

他爬下床,要继续收拾行李,刚蹲下去,旁边就伸来一脚将行李箱踢开。

“你……”吴瑕起身瞪着乔锐格。

乔锐格喷了口烟,英俊的五官隐在烟雾后看不真切表情:“不准搬。”

吴瑕忍耐地说:“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乔锐格啧一声:“你不是说过,我是债主,我就是你的道理。”

吴瑕捏了捏拳头,身上微微发颤。洗完澡他只穿了单薄的睡衣,之前急火攻心,只想着搬东西走人,没觉出有多冷,过了这么久又跟乔锐格撕扯了一番,现在就感觉到了冬夜的寒冷,一阵阵凉气从冰冷的地板砖透过赤着的脚底直往身体里钻。

看着吴瑕微微发抖的身体,乔锐格眯了眯眼,依然用懒洋洋的语气说:“我不觉得维持这段关系有什么问题,你在矫情什么?”

吴瑕想忍住不要颤抖,可他很冷,胸口也有些闷痛,喉咙更是一阵阵的发痒,他感觉自己可能真是要生病,可真要病了,好像也无所谓。

他干脆就在床边坐下,试着跟乔锐格讲道理:“不是我矫情,你要结婚了……”

乔锐格不耐烦地打断他:“是是是,我是要结婚了,那又怎么样?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痛快一点?”

吴瑕看着他,抿了抿嘴,说:“你不觉得脏吗?”

乔锐格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带着些危险的威胁:“谁脏?你?她?还是我?老子又不拉你3P,你有什么好介意的?”

吴瑕别过头,他觉得头也开始痛了。

乔锐格突然觉得心底被压下去的火气又开始蹭蹭地往上冒,他又看见了,吴瑕脸上那没有哭可是却比哭还要难过的表情。

“操……”乔锐格咬牙骂道,他烦躁地把烟头往地上一扔,“你是在跟我演什么?吃醋?我不跟她结婚难道跟你结?你能生吗?你他妈就不能听话一点,非跟我闹?你知不知道我很烦?就不能给我点清静?”

吴瑕轻轻叹口气:“你让我走,不就……”

“不可能!”乔锐格怒喝。

他抓起床上散落的衣服往衣柜里丢,下颌的线条绷得极紧,甚至透着几份锋利。

吴瑕跳起来去抢他手里的衣服。

乔锐格猛地将他推开,手指着他凶狠地说:“你信不信我把你捆了?”

吴瑕愣了愣,乔锐格已经飞快地丢完了床上的衣服,又把行李箱里的衣服也扯了出来丢回衣柜里。

丢完了衣服他还没解气,一弯腰把行李箱拎起来,“唰”一声拉开窗户。

吴瑕眉心一跳,正要出声阻止,乔锐格已经将行李箱扔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楼下传来“砰”一声东西坠地的声音。

吴瑕的心也砰砰直跳,这可是20层,扔下去砸到人怎么办?!

乔锐格像是根本没有这样的担心,他又“唰”一声拉上窗户,转身冷冷地看着吴瑕。

“我再说一次,不准搬。”

吴瑕怔住。

乔锐格说:“我跟你之间,我不说完,你就不准消失,我会找人看着你,只要你敢走,就别怪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吴瑕看看他,不作声。

乔锐格皱眉:“听懂没有?”

就在他又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吴瑕开了口,他轻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放我走?”

乔锐格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笑,他笑得很愉悦,就像刚才那个暴怒的人并不是他,他就笑着对吴瑕说:“你怎么老是记不住,你说的呀,我是债主啊,放你走了,我找谁要债去?”

吴瑕呐呐地:“是吗?”

“嗯?”

吴瑕慢慢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乔锐格也点点头:“你最好是明白了。”

吴瑕敛了敛衣襟,淡然地问:“所以,你现在还要睡我吗?”

乔锐格愣了愣,他刚来的时候,确实非常非常想睡吴瑕,可是折腾了这么一通,他已全然没了心情。

乔锐格摆摆手,往卧室外走,刚走到门口,听到身后吴瑕轻轻喊了他一声。

“乔锐格。”

乔锐格怔住,吴瑕从来没这么叫过他,他要不叫他“乔先生”,要不叫他“乔少爷”,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更没有用过这样平静到仿佛绝望的语气。

他回过头,看着吴瑕。

吴瑕慢慢在床边坐下,他知道自己看上去有些狼狈,衣襟敞着,光着脚,身子在发抖,脸色也不好看。

可他不在乎了。

他抬头看着乔锐格,目光带着几分难过还有不知道是眷念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又轻轻喊了一声乔锐格的名字。

“乔锐格。”

乔锐格皱了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瑕却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像在聊一件闲事那样,平静地说:“我就是想说,我真的……喜欢你。”

乔锐格愣了一下,脚尖似乎动了动,可他什么都没做,眉头皱得更紧:“所以呢?”

吴瑕摇摇头,笑了笑,笑容带着几分凄然,他说:“没事。”

乔锐格没再出声。

吴瑕听到他的脚步声走向大门,听到他打开门,听到他走出去又将门“砰”一声关上。

过了良久,他抬手捂住了脸。

乔锐格走进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锃亮的不锈钢门壁上映出他压抑着烦躁的阴沉的脸。

电梯缓慢下降。

乔锐格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吴瑕平静中仿佛透着绝望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乔锐格,我真的……喜欢你。”

乔锐格抬手在胸口上抓了一下,又一咬牙,狠狠一掌拍在电梯门上。

转眼J&J工作室已经开幕半个多月,江淼感觉这半个多月比之前他跟着胡承杰的时候不知道忙了多少倍。

入冬之后天气转凉,考虑到姚绛书的身体健康,把戏装画册的拍摄计划定到了开春之后。于是王俪便给他接了好些个广告的拍摄工作。胡承杰也没闲着,被王俪安排去尼泊尔采风了。

王俪告诉江淼,等时机成熟,准备让他和胡承杰去日本,合作出一本影集,以后还会安排他们出国进修。

江淼深刻见识到王俪突出的工作能力,也越发相信她为他和胡承杰所作的规划一定可以实现。

这让他觉得自己的运气开始越来越好。

连骆遇川最近也有喜讯。

之前他提告那位“凯斯”公司的举报人已经有了结果,对方提出和解,在报纸和网络媒体上都发了道歉声明,骆遇川也并不是想要赔偿,对这样的结果坦然接受。

金融中心的设计案也进行得很顺利。

江淼翻着王俪给他定的工作日程表,计划着等过年的时候,他和骆遇川也许可以有钱有闲地出国度个假。

手机震动,江淼拿过来看了一眼,是条短信,点开来,他愣了。

发信人竟然是江焱。

短信内容是一组照片,照片上是在各种场合下拍到的江淼和骆遇川。

有在超市的,餐厅的,或刚走出影院,或刚在小区门口下车。

一看全都是在偷拍状态下拍到的。

江淼握着手机反复看了几遍,没有急着回复。

果然,不一会儿,江焱又发来一条:“把这些发给设计院,你说设计院还会不会包庇他?”

江淼沉着脸,嘴角抿得很紧,他能感到心底的愤怒,但他没有让愤怒的情绪支配自己。

他冷静下来,回了四个字。

-你的条件。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还有人看吗?求留言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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