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吴瑕去给乔锐格倒了杯温水,乔锐格也不动手接,仰靠在沙发上,静静看着吴瑕,像等着他投喂。

吴瑕心里轻叹,上前单膝跪上沙发,一手托住乔锐格后脑勺,一边慢慢喂他喝水。

乔锐格喝水倒喝得乖,小口小口地,不一会儿喝掉大半杯就摇摇头不肯再喝。

他身上一直带着淡淡酒气,吴瑕对他的酒量也算有点认识,暗忖不该是喝醉了,就忍不住讥讽:“你这是喜欢上玩生活不能自理的游戏了?”

乔锐格也不恼,还是静静地盯着他看。

他盯着人看的目光并没有带什么浓烈的情绪,却把吴瑕看得心里毛燥燥的,不那么自在。

吴瑕回身把水杯放到茶几上,又用手背试试乔锐格额头的温度,不热,他放心了些,便问:“你怎么样?再坐儿还是去洗澡?”

一路上话也不少的乔少爷这会儿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就是不说话,平静无波的目光一直牢牢地钉在吴瑕身上。

吴瑕不知道他在闹什么妖,他上一天班本来就累,也不想再哄着这位少爷,起身说:“你坐着吧,我去洗澡。”

热水不断从淋浴喷头里流出,淋浴间的玻璃隔断上很快结了一层雾气。

“咔嗒”一声轻响,卫生间的门开了。

吴瑕正仰头冲着水,听到声音抹了把脸,眯着眼睛往外看。

透过结着雾气的玻璃隔断,他看到乔锐格进来,动作稳健地脱去衣裤,转身朝淋浴间走来。

吴瑕愣了愣,在乔锐格拉开玻璃门进来的时候,往后退了半步。乔锐格的表现他不会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换作平日他不会想抗拒,甚至还会期待,可是今天,他没那个心情。

看到乔锐格来接他下班,他其实是高兴的,要不是上车对上乔锐格一张冷脸,他很愿意给乔锐格送一个吻。

后来乔锐格那莫名刺猬般扎人的态度,更让他心里堵得慌。他疑心乔锐格在乔家家宴上又发生了什么让这位少爷不高兴的事,可不管是不是不高兴,也不管是不是真喝醉,这种有点事就拿他撒气的做法他还是不能接受。

他想,要是乔锐格要硬来,他也不跟他客气,反正乔锐格的胳膊也好了,大不了打一架,也不怕大少爷拿伤来要胁他。

不过吴瑕想错了,乔锐格没有要霸王硬上弓的意思,他关上淋浴间的门,顺手取下淋浴喷头,一边帮吴瑕冲水,一边给他搓澡。

他手下的力度掌握得很好,舒缓,略微用力,看上去就像只是要认认真真帮吴瑕洗澡一样。

吴瑕开始觉得没什么,后来慢慢发觉不太对。

乔锐格的手在他身上看似没有什么不规矩,甚至连重点部位都避开,可从他们的关系发生了质的飞跃,到现在也快两个月了,他身上有哪些地方敏感乔锐格真是再清楚不过。

吴瑕有心想忽略,可心底里那些翻翻卷卷的情绪,身体里越来越压制不住的变化,把他弄得不上不下的越发难受。

在乔锐格的手再一次抚过他胸口的时候,吴瑕抬手抓住乔锐格的手腕,稳了稳呼吸,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乔锐格看看他,抬手将淋浴喷头挂了回去,手垂下来的时候抚上吴瑕的脖子,在他后颈上轻轻揉了揉,低头吻了下来。

不能不承认,乔锐格的吻技很好,当他想表现温柔深情的时候,任谁都无法抵御。

吴瑕仰着头,一开始是被迫的回应,到后来就有些情难自禁。乔锐格的吻细腻痴缠,饱含情感,让他感觉自己被周到细致地宠爱着,呼吸都开始发颤。

热水打在他们肩头,顺着光洁紧实的肌肤流下,淋浴间里的气氛渐渐升温。

乔锐格的手在他背上搓了搓,顺势而下在他饱满挺翘的臀上抓了一把,往下掌住他的大腿,沉声命令:“抬腿。”

抬腿这个动作不难,让吴瑕犯难的是,乔锐格比他高出一个头还多,就算他抬腿,也不是一个令两人都舒服的姿势。

吴瑕抬手抵在乔锐格胸前,喘了口气,一边转身一边说:“还是后面……”

刚转了一半,被乔锐格用力拽住胳膊扭了回来,他茫然抬起头:“嗯?”

乔锐格低头看着他,胸膛微微起伏,黑沉沉的眼睛里像压抑着什么丰沛的情绪,他说:“我要看着你的脸。”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吴瑕心软得像躺进了棉花堆,柔软,温暖,不舍得动弹。

他搂住乔锐格的脖子,任由乔锐格捞起他的一条腿,另一只脚脚尖拼命地踮起。

他想知道今天乔锐格为什么不高兴,想告诉他就算想发脾气也让自己知道原因,也想让他知道面对他莫名其妙的坏情绪自己有多委屈。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吻住乔锐格,尽力踮起脚尖,拉近和乔锐格的差距。

第二天,吴瑕对着穿衣镜系领带。他穿上了乔锐格为他准备的那套高级灰的西服,尺寸意外地合身,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

乔锐格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叼着一根烟眯着眼睛看他,视线从他细白的脖子到挺拔的肩背再慢慢下移到劲瘦的腰。

吴瑕系好领带,又整整袖口,从镜子里向乔锐格投去征询的目光。

乔锐格把烟夹在指间,走上前搭着吴瑕的肩,低头在吴瑕脖子上蹭了蹭鼻尖,喃喃地说:“要不是今天必须出门,现在就想把你这身脱掉。”

吴瑕板着脸,耸耸肩躲掉大少爷的亲昵。

乔锐格歪起嘴角一笑,揽住他的肩膀:“走啦。”

车子上路,吴瑕渐渐发现不对,这并不是平日去乔锐格公司的那条路,他疑惑:“这是去哪儿?”

乔锐格不答他,司机李叔也默不作声,直到车子停下,早已等在大门口的韩秘书上前拉开车门,吴瑕跟在乔锐格后面下了车,看到迎在门口的几位乔锐格手下的骨干,整个人都处在茫然的状态。

他抬起头,看清面前这幢在全省都算赫赫有名的建筑,恍惚想起,这里是乔氏集团的总部大楼。

跟着乔锐格走进大楼,有工作人员上前带路,引他们进了电梯上楼。乔锐格没跟吴瑕提过,别人自然也想不到跟他说,吴瑕内心茫然不安,不知道今天来这里做什么,有心想问,又见韩秘书等人也一脸严肃,他不愿意露了怯,只好抿紧唇,紧跟在乔锐格身后。

电梯在15楼停下,出了电梯是一条宽敞的长廊,乔锐格带头走出去,边走边低头看着手机,对面有脚步声迎来,他抬头看了看,慢慢放缓脚步,跟在身后的吴瑕和韩秘书等人也慢了下来。

迎面走来的正是乔信达和他的团队,一个个西装革履,一看就是精英。

两边人马在长廊中间相遇,停下。乔信达审视的目光从韩秘书等人的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吴瑕身上。

乔信达眉头微蹙,将不满抑或是不屑的目光从吴瑕身上收回,看向乔锐格:“既然已经回来了,带些没用的人来做什么?”

吴瑕只觉眉心一跳,脸上迅速地烧了起来。乔信达没有指名道姓,但明眼人也知道他在说谁,吴瑕只觉对面投过来十几双探究轻蔑的目光,心中涌上从未有过的屈辱感。

乔锐格低头不知在手机上跟什么人回着信息,敲完发送之后将手机锁屏,顺手将手机递到吴瑕手里,瞥了乔信达一眼,懒洋洋地说:“谁说没用?”

吴瑕手捧着乔锐格的手机,僵立的身子似乎才渐渐有了知觉。

乔信达眉头皱得更紧,似乎对乔锐格的回应颇不赞同,正要再说什么,乔锐格啧了一声,说:“我带什么人,也不用你来管教吧?”

长廊里分外安静,两边的人都警醒地保持着沉默。

乔信达看了乔锐格一会儿,眉头松开,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偏头对身后一位秘书模样的年轻人说:“带乔总去看看他的办公室。”

他又看向乔锐格说:“没想到你直接上来了,本想让你先熟悉熟悉。”

乔锐格嗤笑一声:“不必了,直接开会吧,这大楼我还不需要一个导游,再说,我对你给我预备的办公环境也不感兴趣。”

在会议室里坐下时,吴瑕感觉到自己后背微微的汗湿。

他没想到今天会来乔氏集团总部,更没想到一来就是这么剑拔弩张的局面。

像在乔锐格公司一样,他坐在乔锐格身后,垂着眼,想催眠自己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眼角余光瞥见乔信达站起来,向大家介绍坐在他左手边的乔锐格。

“从今天起,乔锐格先生担任集团副总裁。”

短短一句,没有更多的说明。

会议室里响起不怎么热烈的掌声,吴瑕担忧地看看乔锐格,见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眼角眉梢隐隐地还透着厌倦。

会上先谈到了一起收购案,乔信达转头看着乔锐格,问:“昨天资料已经发给你了,你们这边有没有问题?”

乔锐格没作声,视线往自己这边带来的人里扫了一扫,就有一位骨干站起来说:“我们已经连夜对乔总提供的资料进行了研究分析,目前对收购方案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具体内容尚在完善中。”

吴瑕在乔锐格公司见过这位骨干几次,依稀记得似乎是公司里一位负责日常经营的经理,印象不算深刻,但此刻见他从容应答不卑不亢,心里莫名一松,仿佛自己也跟着有了底气。

不过,显然这位经理的回答并不能让乔信达满意,他神情严肃,沉思了一会儿,示意那位经理坐下,这才说:“这次的收购对我们乔氏集团很重要,成功的话,保守点说,近五年内就可以给集团带来四五倍不止的利润,所以,董事长提出将收购案交给乔副总的时候,我是不太赞成的。”

他转向乔锐格,说:“这话昨天当着你的面我也说过,你一回来就接手这么重要的收购案,我认为对你,对集团来说,都不是明智之举,不过,董事长……”

乔信达手指在会议桌上敲了敲,没再说下去。

然而他话里的未尽之意,在座的一个个都是聪明人,自然是心知肚明。

乔氏集团现任的董事长还是乔明山,乔信达和乔锐格的爷爷,说穿了,乔信达这番话就是让大家知道,乔锐格回乔氏集团任职,负责这么重要的收购案,都是乔明山这个爷爷在背后下的指令,无关乔锐格的能力,只因为他有乔明山这座庞大的靠山。

吴瑕放在腿上的手默默握成了拳,乔信达当着一众下属对乔锐格的明嘲暗讽听得他心头起火,他为乔锐格不平,也更为不安,乔锐格自己的公司经营得好好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乔明山忽然要把乔锐格召回总部来。

召回来还要面对一个挑剔苛刻的堂兄,这样的兄弟俩莫非还能让人相信“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他隐约明白了昨晚乔锐格那莫名的浑身雷点的原因,再看乔锐格,便有些心疼。

从会议开始就被针对的乔锐格对周围的目光似无所觉,他抬手翻了翻面前放着的会议资料,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你们开会习惯讲这么多废话?”

吴瑕差点笑出声,赶紧咬了咬唇忍住了。

回城的高速路上有些堵车,骆遇川耐心地驾驶着车子跟着车流往前挪,偶尔瞥一下副驾座上的江淼,神情很是放松。

错过了国庆假期,中秋节他俩就找了个临近的风景秀美的小城,在一家山庄里住了两天,两人都意犹未尽,计划等到圣诞或是元旦的时候再凑几天假期去个远一些的地方玩。

江淼窝在副驾驶座上刷手机,在山庄那两天他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现在开了,先上微信看看有没有重要的消息,再打开微博,一登上去,就跳出无数条关注和被圈的提示。

他愣了愣,没管关注,先点开了被圈的提示,看了一会儿,才明白了突然这么热火的原由。

姚绛书工作室的微博在中秋那天发了一组他之前试拍的照片,透露了正在制作戏装画册的消息,并圈了他的微博,说“感谢小江摄影师的辛勤工作,期待明年有个完美的收获!”

那组照片应该是姚清从他的试拍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一共六张,分属三场戏,各有两种戏装造型。

这条微博已经有上千个赞,近万条评论和转发,这对于姚绛书这样的京剧表演艺术家来说,也是不多见的。

江淼怀着忐忑的心情点开了下面的评论,大多数是姚绛书的戏迷在表达对画册的期待,也有一部分是看过转发之后的路人来表达惊艳之情。

“想不到戏装舞台照这么美,突然想听戏了,完全没了解过,有没有前辈指点下啊?”

“对传统艺术还是了解得太少啊,姚先生好美!”

“求科普!求指路!”

……

当然,也有极少一部分人表示了担心。他们基本都是姚绛书的戏迷,在去围观过江淼的微博后,担心这位年轻的摄影师把握不了京剧的魅力,拍不出姚绛书的风采和□□。

不过这些担心的评论下都有别的戏迷进行了劝说。

“要相信姚先生的选择。”

“看了这几张,感觉拍得很好啊,不要以年纪取人嘛。”

“对,姚先生对艺术的严格要求身为老戏迷我们都有目共睹,对这本画册我个人是十分期待的。”

“个人感觉拍得很好,应该支持鼓励。”

“不要泼凉水吧,至少目前看来收到的反响都是不错的,拭目以待吧。”

……

“看什么这么入迷?”骆遇川出声问道。

江淼回过神:“啊,姚先生工作室的微博发了我拍的几张照片,还艾特了我,我在看下面的评论。”

骆遇川感兴趣地问:“怎么说?”

江淼挑拣着念了几条,骆遇川点点头:“挺好的啊,还是肯定的声音多。”

“嗯,”江淼手指在页面上划了划,“我还涨了好多粉。”

骆遇川笑笑:“我们家小朋友要火了啊。”

江淼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什么小朋友啊。”

骆遇川笑着没说话,伸手过来在他头上揉了揉。

“我是不是该回应一下?”江淼问。

“应该的。”骆遇川点点头。

江淼想了想,转发了这条微博,写道:“感谢姚先生的信任,我会继续努力!”

回到城里已经是傍晚,两人干脆在外面吃过晚饭才回家,刚放好行李,江淼的手机响,拿起来一看,竟然是胡承杰打来的电话。

自从上次在新闻上看到胡承杰得奖,江淼发去祝福的短信没有收到回音后,两人已经近两月没有联系,算上江淼从工作室离开,也有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

“喂,杰哥。”江淼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胡承杰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传出来:“江淼,这会儿有空吗?”

江淼愣了愣:“有空的,你怎么了?感冒了?”

“没……”胡承杰又沉默了一会儿,“我们见个面吧,我把定位发给你,我在2207。”

胡承杰挂了电话,发过来一个定位,上面显示是一家酒店。

骆遇川过来:“是胡承杰吗?”

江淼点头:“嗯,他让我去酒店见面。”

骆遇川看看墙上的挂钟,快九点了,他看向江淼:“想去吗?”

江淼微皱着眉:“听他声音好像不太对,我有点担心。”

骆遇川便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我送你。”

江淼不太忍心:“不了吧,你今天开了一天车,多累啊,我自己去就行。”

骆遇川笑笑,搭着他的肩往门口走:“没关系,你一个人上去,我在车里等,有事给我打电话。”

江淼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一下,本文隔天更。

有读者说有的章节看不到,这好像是晋江的问题,实在刷不出的,可以进我的专栏,上面有微博链接,点进微博可以看到其他的阅读途径。

就要放假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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