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瑕垂下眼皮看了看抵在自己胸口上那根手指,嘴角抿紧,再抬眼时,眼底的冰冷和厌烦已经不加掩饰。

“手拿开。”吴瑕冷声说。

到底是混惯了圈子,做熟了看人脸色曲意逢迎的事,小K立刻识趣地收回手,却还是拦在吴瑕面前,带着点讨好地说:“哎,你别走嘛,真是有事要跟你说,我这不也是被人逼的吗?”

吴瑕皱着眉,往旁边侧了一步打算绕开他。

小K反应挺快,也往旁边侧一步,大概看吴瑕离开得很坚定,也顾不得吴瑕脸色冷得吓人,伸手抓住吴瑕的衣摆:“你别走,你走了我BOSS要骂死我的。”

大概是情急之下顾不得再去拉出甜腻的尾音,这一句倒说得干脆爽利。

吴瑕瞥他一眼,小K马上适时地露出企求的神情,描着眼线的眼睛冲吴瑕眨了几眨,先前那股妖媚的劲儿没了,此刻看着倒有些无辜和委屈。

吴瑕低头看了看被抓着的衣摆,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见他的样子,知道他是心软不会急着走,小K也机灵,马上把来意给说了:“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BOSS想跟你,哦,不,是跟你们玩个游戏。”

吴瑕皱皱眉头:“游戏?”

小K又恢复了那股妖媚的劲儿,抛个媚眼给他,凑近耳边轻声给他解惑:“床上玩的游戏。”

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吴瑕真实的感觉到了什么叫寒毛直立,背心一阵阵发冷,心头惊悸,头皮像有蚂蚁爬过般的痒,又像是被电流击打过刺痛。

许是吴瑕脸上的震惊太直白,小K也是愣了一愣,不过他很快就暗松了一口气,心底还发出了冷笑:看这位一脸高冷酷劲儿十足的,原来不过是端着副色厉内荏的架子,其实根本不经事,一个4P就吓成这样,要是知道那些金主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该不会当场吓到尿裤子吧。

这边把人看轻了,刚才被吴瑕冰山般的气场给带出来的一点怯意也就散了,小K顿觉自己在吴瑕面前足算一位资深前辈,生出了些对后辈提点指教的“善心”。

于是他语重心长地劝慰道:“别放不开,这都不算什么大事,这种事啊,在这圈子里平常得很,比这更说不出口的还多的是呢,你要连这都接受不了,那哥劝你还是趁早别混这行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吴瑕半垂着眼皮,眼神有些空茫,看上去就像是给吓懵了。

小K得意地笑笑,又继续说:“其实也不用这么介意,海都下了,衣服鞋子都湿了,还管这些做什么?”

吴瑕还是没有反应,小K也不想再说下去,他把吴瑕当成混一个圈子的,那说不得将来什么时候就成了竞争对手,多说了两句已经有点后悔,暗骂自己正事没搞定,倒当起别人的心理辅导管起闲事来。

他抬头看了看,松了拽着的吴瑕的衣摆,用手指在吴瑕胳膊上弹了弹:“哎,你看,我BOSS跟乔少在一块儿呢,嘿,说不定都谈好了。”

这话终于让一直沉默僵立的吴瑕有了反应,他慢慢抬起眼皮,转头看了过去。

乔锐格晃了晃酒杯,嘴角挂着个应付的笑,心里暗暗后悔刚才出了花盆的事情就该走,不过他还有些别的目的,既然已经留下来,后悔也是无用,只是眼前的这人他也实在兴不起多聊几句的兴致。

在他面前一直东拉西扯聊些闲天,一脸兴奋又眼神闪烁的男人是某位电子科技公司的老总,姓陈,名字乔锐格没记住,只依稀记得几年前两家公司曾经有过一两次合作。

照乔少爷的脾气,这种在他这儿连名字都没留下的他能敷衍几句已经是给足面子,不过刚才带这位陈总来的一位集团老总把姓陈的狠夸了一番,说陈总公司越做越大,最近又融到了大笔资金,后续发展不可小觑,前途不可限量。

乔锐格听了只是礼貌地笑笑,今天这次酒会被邀请来的都是些有实力的人物,他倒不会随便就看轻谁,而且姓陈的又跟他提到了最近他正感兴趣的一块业务,所以才多聊了几句。

只是不知道姓陈的怎么回事,业务没聊几句,就老是在转移话题,等介绍他们认识的集团老总走了,更是东拉西扯得近乎胡言乱语,说起来还很激动,脸上两块砣红,像喝醉了似的,乔锐格怀疑他是不是嗑了药。

不过乔少爷天不怕地不怕惯了,面前这人是喝多了还是嗑多了,他都不关心,只当看个小丑作戏,一边挂着个漫不经心地笑,一边心不在焉地听。

“你看,我BOSS跟乔少聊得很开心呢。”小K在吴瑕耳边说。

吴瑕定定看着,他和乔锐格离得有些远,中间还隔着一圈摆着鲜花的桌子还有走来走去的宾客,他听不到乔锐格的声音,只看到乔锐格脸上带着他惯常的懒洋洋神情,歪着嘴角笑,不知那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跟他说了什么,他的笑意加深了些,还和那中年男碰了碰杯。

“不瞒你说,BOSS本来只是带我来玩的,没想打你的主意,”小K瞄了瞄吴瑕绷着下颌的的侧脸,很有些吃味,“谁知道看到你跟乔少在小露台那儿……觉得你够辣,够劲,他这人,看上了谁不马上吃到那是连觉都睡不着的,这才赶紧找人帮忙跟乔少牵线搭桥。”

吴瑕的眼睫轻微地颤了颤。

小K又说:“乔少是个很玩得开的,看BOSS兴奋的样子,嘻,该不会在聊细节了吧,哎我说……”

他拿胳膊肘撞了撞吴瑕,语气中似是充满了期待:“反正你天天跟乔少在一起,今儿你就让让我,让我多尝尝乔少的滋味呗,放心啦,我也不跟你抢人,都出来混的,还不都是陪这些少爷老板玩个开心?他们开心,我们也开心,双赢啊。靠,他们在看这边了,哎呀我去,乔少看我了,我的妈我觉得我都要硬了。”

乔锐格觉得这位陈总真是个没眼色的,他的敷衍都这么明显了还看不出来。要说他要是不耐烦再听,大可以应付几句转身走人,可这位大少爷听了半天也没听这人说出什么正事,也犯了点轴劲儿。

我先来的,要走你走,凭什么要我来让着你?

于是他继续心不在焉地听着,一边抬眼朝厅里望去,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吴瑕一个人去了哪里,会不会找不着路,或者是被什么人纠缠,要是被人缠上也不知道以他的性子会怎么处理,想想还真有点好奇,有点想看,可又一想,吴瑕要真被什么人缠上……好像心里生气的感觉比看好戏的期待更多些。

这么边想边找,视线移到正前方,就看到了吴瑕,距离有些远,中间还隔着走动的人影,吴瑕的样子他看得不太真切,只是感觉好像冷着脸,似乎不太高兴。

乔锐格心下纳闷,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自己,便朝吴瑕举了举酒杯,吴瑕没什么动静,倒是他旁边好像有人动静挺大。

乔锐格移了下目光,看清吴瑕旁边是位打扮有点艳俗的男生,正一脸兴奋朝这边挥手。

乔锐格愣了愣,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陈总,见这位望着那边也是一脸兴奋,眼神甚至可以说有些急色,心下了然,不觉有些好笑,便低下头,问:“那是陈总的人?”

陈总:“啊,是……啊!”

乔锐格一怔,便听到厅中几声惊呼一片杯盘碎裂的声音,脑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转头看去,就见吴瑕已经跟那个衣着艳俗的男生扭打在一起。

黑色的豪车还未在公寓楼下停稳,后车门就拉开,吴瑕黑着脸跳下车就往小区外面走,另一侧车门也紧跟着打开,乔锐格迈着长腿几步追上吴瑕,一脸怒气地把他往大楼里拽。

司机李叔停好车,赶紧下来,慌慌张张地追在后面,奈何等他停稳车这会儿功夫,追进大楼时前面那两人已经进了电梯,电梯门正在慢慢合拢,李叔只好对着电梯门缝里的两个人影喊:“小吴先生,少爷的手还没好,你们可别……”

话没喊完,电梯门合拢,电梯已经朝上走了。

李叔迟疑了一会儿,没有坐另一部电梯上去,乔锐格是什么脾气他清楚,这会儿那两人都在气头上,他跟上去帮不上忙不说,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反倒添乱。

电梯停下,乔锐格拽着吴瑕出来,虽然他只有一只胳膊使劲,吴瑕却也挣不开,两人拉拉扯扯来到房门前,乔锐格冷着脸输密码开了门,把吴瑕往屋里拖,吴瑕闷不作声扒着门框不肯进,乔锐格也是气极,不拽胳膊改捞着腰把人往屋里一甩,抬脚“砰”一声把门踹上。

吴瑕被甩得踉跄了几步,一站稳就又朝门口冲过去,乔锐格给他当胸一掌推回来,怒喝:“你他妈有完没完?!”

吴瑕小脸绷着,腮帮子咬得死紧,并不看乔锐格,倔强地扭头瞪着墙,眼睛里说不清是愤怒还是难过,胸口剧烈起伏,呼呼直喘粗气。

乔锐格拧着眉:“问了你一路也不跟我说清楚为什么要跟人打架,莫名其妙跟人打架就算了你他妈跟我甩什么脸子?”

吴瑕不吭声,闷头又要往外冲,乔锐格抓住他胳膊,吴瑕咬着牙说:“你放开。”

乔锐格抓着他胳膊把人往里使劲一推,也犯了狠:“不说清楚今天谁都别想出这个门。”

吴瑕被推得朝后退了好几步,后背狠狠撞在了玄关的柜子上,柜子被撞得发出“吱啦”的声响滑出好一段距离,吴瑕也闷哼一声狼狈地扶住柜子才没有摔倒。

他跟人打了一架,说是打,不如说是他单方面揍人,以小K那样的小身板,根本扛不了他几拳。

可小K身手不行,却也有些不上台面的自保手段,指甲又尖利,吴瑕这身新买的衣服被他抓破几道口子不说,最后别人把他俩分开时,小K还趁他一个不备一爪挠在他脖子上,留下深深浅浅几道血印。

所以这会儿吴瑕身上衣服破了,胳膊上脖子上还有被抓挠出来的血印,衣服上还沾着星星血点,看上去不像是他把人揍了,倒像是他被人给欺负了。

乔锐格双手撑腰喘了会儿气,狠狠瞪着吴瑕,看着他这副模样越看越来气。

“对付个弱鸡还能把自己打成这副样子,”乔锐格上前伸手摸向吴瑕脖子上的抓痕,“不知道躲吗?”

吴瑕偏头躲开,顺手一巴掌把乔锐格的手拍掉:“别碰我!”

乔锐格回手一巴掌扇在吴瑕肩上,吼道:“少跟我耍脾气!过来!”

他抓着吴瑕的胳膊往卧室里拖,吴瑕咬着牙挣扎:“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乔锐格克制着:“老子给你上药,你给我老实点。”

“放开我!放开!”吴瑕也是犯了牛脾气,拼命挣扎,“我不上药,你放开!我叫你放开!”

乔锐格一直单手抓着他,他很是有些蛮力,才能一只手也能一直制住吴瑕,但这会儿吴瑕挣扎得很有些不管不顾的架势,乔锐格也快压制不住,心头更觉烦躁。

“哐——”乔锐格把吴瑕狠狠掼向卧室门,这一下用力极猛,吴瑕摔到门上半个身子都麻了,扶着门好半天没有动弹。

乔锐格拧眉指着他:“我警告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他心里真是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却又愤怒得毫无头绪,让他充满了怒火不知向何处喷发的无力感。他不知道吴瑕为什么要跟人打架,可打架这事儿根本不重要,他带去的人打了谁又有谁敢来跟他问罪?可把人拉开了吴瑕啥都不肯说就要跑,要不是他反应快,把人给抓着拖回车上,都不知道他会跑哪里去。

这一路上更是跟他摆了一张冰山脸,不,说是一张不共戴天的仇人脸可能更准确,问什么都不说,碰一下就冲他吼,渐渐把乔锐格的火气也给勾了上来。

老子做什么了你他妈给我来这套?真是平时对你太好了敢跟我蹬鼻子上脸?

越想越气,乔锐格上前掐住吴瑕的下巴逼他抬起头,另一只手在他脖子上的血道子上用力抹了一把。

“嘶。”吴瑕痛得倒抽一口气。

“知道痛?”乔锐格冷笑,“不准我上药,嗯?”

吴瑕极力扭动脖子想摆脱乔锐格的钳制,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放开我……”

乔锐格冷哼一声,嘴角勾起的弧度让他看起来像只危险冷血的兽,他没再说话,低下头在吴瑕脖子的伤口处狠狠咬了一口。

伤口邻着锁骨,本就是皮薄敏感的地方,这一口他咬得毫不留情,吴瑕立时一声痛呼。

痛呼还未收梢,乔锐格已经改咬为舔,用他温热有力的舌头,将那几条深深浅浅的血道子来来回回使劲地舔吮。

他听到吴瑕喉咙里发出不知道是吃痛还是别的什么不明含义的呜咽声,却充耳不闻,埋头在他脖子上舔着,直到那几条血道子干掉的血迹舔干净,新渗出的血也被舔了个干净,他才听到吴瑕似乎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什么。

乔锐格抬起头,松开了吴瑕,不太确信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吴瑕靠在门上,微仰着头,衬衣领口大开,锁骨一带还有被舔出来的一片水光,那模样,分明就写着诱惑,可他看着乔锐格的眼神却疏离而冰凉。

吴瑕又说了一遍,这次他说得缓慢而清晰,乔锐格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吴瑕说:“你要跟人玩3P4P别拉上我,我嫌脏。”

瞬息之间,乔锐格已经在脑中迅速地抓到了重点并且将今晚发生的事串了起来:“有人跟你说我要玩3P还带上你?”

吴瑕看着他没说话,神情却是“你自己清楚”的意思。

乔锐格冷着脸,勾勾嘴角不屑地笑笑,说:“你也信?”

吴瑕还是不说话。

乔锐格冷笑几声,说:“还是你觉得我就该是这样的人?”

吴瑕依然不说话,眼神中却不知是迷茫还是心痛。

“谁跟你说的?”乔锐格声音很冷,嘴角的笑却不减,“被你打的那个?他怎么跟你说的?我猜,他肯定要说他爬过我的床,对不对?嗯,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我说对了。”

吴瑕低下头半闭了眼睛,似乎是想隐藏起自己眼里泄露的情绪。

乔锐格继续说:“跟我上过床的多了,可能有他,可能没有,不管有没有,我都不记得这个人,还有,我这人自私得很,一向喜欢吃独食,你嫌脏,我也嫌脏。”

突然,他握紧拳狠狠擦着吴瑕的耳侧砸在门上,吼道:“可我这么说了你会信吗?”

吴瑕浑身一震,先下意识地去看砸在耳边的那只拳头,见是左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乔锐格朝前一步将吴瑕压在门上,抬起双臂将人禁锢住,低下头,几乎是咬着牙沉声说:“怎么,这时候了还顾忌我的伤?放心,我们这种禽兽一只手也能治了你。”

一直处在失神状态的吴瑕这才猛地醒过神,抬手就想把人推开,乔锐格却已经蛮横地吻了下来。

这吻吻得像是两人都失去了理智,疯狂,粗暴,吻中带着啃咬,唇舌交缠间很快就泛起了血腥味。

吴瑕挣扎,可乔锐格身量本就比他高大,整个人压上来他根本撼动不了。

推,推不动,踢,膝盖被乔锐格的腿压着,腿都抬不起来。

乔锐格伸手探起他的衬衣里,用力在他身上揉搓,一边吻一边狠狠地说:“我真是太由着你了……早该把你收拾了……”

吴瑕被迫仰着头,后脑勺在门板上辗转,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感,恍惚间他感觉被禁锢住的双手似乎有了松动的空间,立刻抓住了乔锐格的右胳膊顺着往下捋到手腕处用力一捏。

受伤的地方顿时一阵酸痛,乔锐格不由松了力道,吴瑕得了机会在他胸口上用力一推,乔锐格便向后退去。

吴瑕却没有趁机逃开,反而一手将乔锐格向后推,一手还紧握着乔锐格受伤的右手,直到将乔锐格推到墙上再没有退路。

两人都呼吸粗重,四目相对,眼中全是激烈的情绪。

乔锐格的嘴角破了,隐隐泛着血丝,他抬手用大拇指在嘴角破处蹭了蹭,低头看了一眼,又看着吴瑕,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又狂傲的笑来,大拇指伸到嘴边,舌头伸出一勾,把那点血丝舔了。

吴瑕凝视着乔锐格,胸中像有海潮呼啸,他一直没怎么说话,有太多情绪被他压抑着,此刻都已经不受控的向他辛苦筑起的堤岸疯狂地扑涌,乔锐格这一舔,就像是划在救生索上锋利的一刀。

吴瑕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朝一片漆黑中坠去,在最后的一丝清明里,他抬起头,凶狠而决绝地吻住了乔锐格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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