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国外治疗了，这次为她联系的，可是一个好医生，这方面的专家，权威人士。只要再接受最后一次治疗，她就能彻底好了，然后跟个正常的小孩子一样，可以离开医院自由自在地成长了。”
嘴里说着，也是联想到了那样美好的一幕，护士的脸上忍不住也挂上了向往的神情。
只是很快，那神情里面就带上了难以言喻的悲伤。
依旧是没有发现，顾暖音眼珠子动了动，继续看着窗外，微微闭了闭眼睛，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能好了啊？这就好。
又是出国，呵呵，想必她走的那天，天气一定很好吧？”
不会像韩相臣那样，因为病情的突然恶化，不得不选择在那样阴沉的天气里面出行。
话说的很飘渺，脸上的表情明明也是在笑着的。
只不过听着那些话，看着她唇边恍然的笑意，护士一瞬间就红了眼眶，赶紧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等到情绪恢复了正常之后才又抬眼，还想着要怎么跟对方解释自己的失常，结果却发现顾暖音压根就没有在看她。
无神的视线一直在盯着窗外夜空中的某处，没有任何的焦点。
看到她这个样子，护士突然感到更加难过了，原本还想说点儿什么的打算，也彻底打消。
动了动手指，将始终藏在口袋里面的手给拿了出来。随着她的动作，一张照片滑进了口袋。
“那顾小姐您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您。”
并没有得到回答，也没奢望这个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面都散发着浓郁绝望的女人会有什么回应，护士转身往外走。
拉开病房门的时候，却发现外面竟然站着一个人。
眼神哆嗦了一下，她赶紧低下头绕过对方往外走。
“陈医生好。”
结果错身而过的时候，对方清淡的话语却从身后传了过来。
“已经告诉她了吗？”
脚步顿住，表情惊了一下之后，护士又哭丧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原本是打算要跟她说的，不过看她那个样子如果再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直接要了她的命的，所以”
本该是个好消息的，本该是个能绝对支撑着她好好活下去的好消息的。
然后结果却是
不想还好，一想起来，护士心中难免再次感到难过，眼泪珠子忍不住就再次开始往下掉。
看的陈贺忍不住就皱了皱眉头。
“既然现在没说，那以后就都不要说了。就当是那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
想了想，似乎有些不大服气。虽然陈贺的眼神有些冷，小护士还是硬着头皮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
“可是那件事情跟她有直接的关系，她有权知道！”
“有没有权利，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似乎被激怒了，陈贺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带上了一丝阴测测的味道。
也没有去在意小护士瞬间的惊讶，而是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眯着眼睛警告。
“除非你不想在医院呆了。”
“我有权知道什么？”
后面响起的一句，并不是小护士乖乖的应答，两人同时转身，就看到顾暖音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整个人冷静的不像话。
看到她这样，陈贺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下床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
话题转移的很明显，显然是不想跟她多说什么。
明白过来之后，顾暖音也不追问，心底倒是也并没有多少好奇。毕竟现在在这个世界上，能引起她注意的，除了韩相臣安然无恙的消息之外，就再也不会有其他了。
“我已经没事了。”
勉强笑了笑，结果那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都让人不忍心。而顾暖音自己却并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一再重复。
“我已经没事了，就不打扰你，先回家了。说不定”
说不定韩相臣就已经回来了呢？
虽然是明知道不太可能，不过除了让这个奢望支撑着自己坚持下去，顾暖音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那个样子，让人看着，还真是没法儿放心。只是陈贺倒也明白，这个女人若是固执起来，也不是自己能够劝得住的，只能妥协。
“那好，我让人送你回去。有什么情况，记得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比较起天台上，还有病房里面的失态崩溃来，这个时候的顾暖音显然是冷静太多了。
可也正是这份反常的冷静，让人看着根本就没有办法放心呢。
望着默默地往外走的女人，陈贺还是摇了摇头。
别墅里面很空，还是离开时候的模样。
玄关的地方，一地的水晶碎片还在。
静静地盯着看了半天，也没有去收拾，顾暖音便往卧室里面走，面对着一室的寂寥，也没脱衣服，直接躺上去拉开被子就紧紧地裹住了自己。
韩相臣离开的那天晚上，就是在这张床上，拥着她入眠的。那种感觉，那种温度，明明还停留在记忆里面，可是此时却再也没有了那种安心的感觉。
犹记得那个时候他好像说了好多的话，只可惜自己贪睡，竟然都没有听见多少。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那个时候她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一切，一定会不闭眼睛地听着他说完吧？
不，不对，如果真的可是回到那一天，她宁愿自己受伤，也绝对不会让他挡在自己面前！
最不济最不济也要亲手杀了韩硕，哪怕是会触犯律法呢。
然而现在，这些却都不过只是空想而已。
越想，越难过。原本已经干涸的眼眶再一次有了湿意，没有任何犹豫，顾暖音拉起被子就盖住了自己的头。
陈贺至少有一句话是没有说错的，韩相臣豁出自己的命去保住了她，可不是为了要看她这么难受的样子。
如果他真的回来了，却看到她这样，会不会觉得她很没用？裹着被子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不过也可以假装，这样的话他就不会知道自己在哭了
任凭眼泪肆意流淌，也不敢发出丁点的声音，死死地咬着下唇努力克制，在浑浑噩噩将，一声清亮的嗓音突然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音音。”
声音很清淡，并没有带着多少的情绪。可是即便是这样，那抹熟悉的音色，还是成功地让顾暖音浑身一震，一把掀开了被子。
本来以为不过是伤心之下的错觉而已，然而放眼望去，那个人真的就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唇角含笑，瞳孔里面，全部都是她一个人的影子。
“音音，你怎么了？”
“韩相臣，真的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