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吃橘子。”听不得旁边陈然带着汁水的吧唧声，秋澄觉得嘴唇又干燥了起来。
“给我掰开啊。”陈然剥了一个完整的橘子，囫囵递了过去。
“你一个手拿着啊。”陈然觉得这算什么事情。
“我不敢。”
没了前面武警的车辆带队，秋澄也不敢开到之前的速度，一直控制在80左右。虽说可以轻松一些，不用紧张地盯着，但这个速度在国道上还是显得有些快，秋澄可没那么宽心的像陈然一样，一手吃东西，一手扶方向盘。
“你给我掰成一瓣一瓣喂我。”简直是个没眼色的，陈然瓣成了两半，觉得这样就是很好了。
“真麻烦。”陈然小声的咕哝着，还是应要求掰开，一瓣一瓣地往秋澄嘴里送，同时需要接受秋澄一会儿“你慢点”，一会儿“怎么没了”的抱怨。
“把你手拿过来。”秋澄说的呜呜囔囔的，并不影响陈然能清晰地听明白。
不过，中国人的典型怀疑心理作怪，陈然并没伸手，只是问道：“干什么？”
“我要吐核儿。”秋澄的嘴巴一侧鼓囊囊的，塞满了没吐出去的橘子核儿，对陈然的敷衍很是不满。
“吐吧。”陈然只好把手伸到了秋澄的嘴边，接住从嘴巴里吐出的一粒一粒。“吐核就吐核，别吐口水啊。”
“核儿太酸了。”秋澄舔舔嘴唇，还咽了一大口唾沫，不好意思却又放肆地笑。
“太恶心了。”陈然把核儿丢到垃圾袋里，拿纸又擦了擦手，翻身过去找找看有没别的好吃的。
除了凌乱堆着的外套，后座全是吃的，不同口味的饮料、或扁或鼓的零食袋，还有掉在地上的水果袋。水果还有两三个橘子、梨，和一个西瓜。这个西瓜更不能看了，表面全部布满了伤口，像冻烂的茄子。
这次，陈然有些无耻，拿水果刀把西瓜皮上面一点点的盖子削掉，刚好露出鲜红的瓜瓤，一点儿都没浪费。然后，又拿出勺子，在阿里超市买的一个长柄的圆勺，美滋滋地㧟着吃。
当然，这无法让秋澄忍受，尤其是香甜的西瓜味，立时抱怨道：“快喂我吃一口。”
于是，就这么陈然吃一口，秋澄吃一口，两人惬意地看着外面的草原，或白雪覆盖，或枯黄一片。
旁边一个路牌一闪而过，陈然只瞥到了一眼，好像写着“前方起伏路面”，但看着平坦一望无际的道路，并没反应过来什么，依旧享受着这种你来我往的甜蜜。
“你快点啊。”西瓜不像别的水果，需要费力咀嚼，上下颚稍一用力，便化作了汁水，流入了肚中，吃起来速度自然快得多。
然而，这已经是最后的一部分，勺子勉强可以够着，却需要选对角度用力才能挖下一大块来。
陈然在秋澄发出声音，话音未落，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现在正努力的挖着，发现没办法再像之前一样挖掉一块圆滚滚的，都是薄薄的一层，心生歹念地说道：“没了，我把嘴巴里的喂你吧。”
“不要！脏死了！”
这却挡不住陈然已经半站起了身，脑袋往这边凑，似乎想要吐过来的打算。
“滚一边，恶心死了。”秋澄感觉到陈然的呼吸声越来越近，吓的赶紧用右手去推，却挡不住陈然有力的压迫。
“啊——啊——”
陈然终究是没有靠过来，不是他主动放弃了，而是车飞了起来，人被甩到了旁边。
这长长的尖叫声，也是秋澄忘了自己松没松方向盘，踩没踩刹车，失重后的惊吓。
都是一样的道路，黝黑让车速足够快的二人，都没看到道路比海浪还大的起伏。车辆腾空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咚”，还好陈然刚才没有松开安全带，身子直接从座椅上飞了起来，脑袋毫无疑问地撞在了车顶，然后才重重的落下，又磕到了胳膊上的麻筋。
“嘶”，陈然倒吸了一口，嘴巴里的西瓜早喷到了前挡风玻璃上，手里的更别说了，不知道滚到了哪里。
“吓死我了。”陈然心有余悸地四下看看，后面更加凌乱。
“都怪你！”秋澄的心也是砰砰跳个不停，吵了陈然一句后，不知道说什么，看着狼狈的陈然，竟大笑了起来。
“赔我西瓜。”陈然赶紧收拾残局，嘴里兀自嘴硬。
“够不够？”
陈然没有说话，既不想说，也说不出来，嘴巴被秋澄突如其来紧紧地堵住了，手慌乱的想要抱着，随手丢弃了垃圾。
“我来开吧。”陈然没有一点脾气。
“好。”秋澄温柔地看着，眼眉如斯，一眨不眨。
这时候，不撒一泡尿，都对不起刚才的场景。已经在了山顶，却没有别的山口的感觉，四下都是荒草，看不到巨石与山峦，远得是另外的山头，中间隔着不知道多宽的峡谷，遮蔽着浓厚的白云。
太阳又躲了起来，直到天际的尽头，今天肯定到不了的所在，才有一小片的蔚蓝。
不冷不热，正是心情最好的时候。
也许刚才的经历正是好事，秋澄一点儿也不困了，巴拉巴拉地说着话。
“说说你以前的事呗，你对我那么了解，我都不知道你的事。”陈然正式地提出这个话题。
“好吧，让我想想，从哪开始说呢？”秋澄歪着头，回想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好像也没有特别的精彩，至少和陈然的比起来没有太多的波澜。如果说有惊险的话，那便是几次的受伤，每次都头破血流，差点破了相或者残疾。
“和你现在看起来不像啊。”陈然感慨道。
“那是，我小时候可费气了，长大慢慢就好了，也可能是去大城市的缘故吧。”
“那也好，你要是破相了，我都不找你。”
“哦，你就是看脸的啊，不是因为我这个人！”秋澄大惊小怪地发脾气。
“……”这算什么事，难道脸不是长在正确的人上吗？陈然小心了许多，没有让秋澄继续发挥下去。
不知不觉，看到了一个红绿灯，来到了改则县的入口。
现在的时间不早不晚，陈然将车停在路边，犹豫要不要在县里停下来，终止今天的行程。
“啊？”有辆大车在等红绿灯，司机摇下了车窗和陈然打招呼，距离稍远并没听太清楚。
“去阿里是不是这条路？”这下听清了，分不清哪个地方的口音，有点像西北地区的。
“是，沿着一直走就行，不用拐弯。”陈然回复道。
“还有多远啊？”看来司机是第一次跑这条路，脸上挂着长途的风霜。
“还有四五百公里吧。”陈然也不太确定，稍微扯着嗓子喊道。
“谢谢啊！”司机也大声地喊，回之微笑，慢慢发动了车辆。
“咱们还往前走吗？”陈然问秋澄。
“到下个地方得多长时间？”
“导航显示四个小时多点。”
秋澄看了一眼车载的时间，下午四点十分，想了想道：“随你。”
“那咱们往前走吧，八点半前肯定能到，天还没黑，这县城也没什么转的。”
“行。”秋澄继续低头玩手机，回复每个人的消息。
国道317并没穿过改则县城，而是在旁边划了一个弧线，陈然也就没有进去看看，而是发动了车辆，继续往前。下个目的地是尼玛县。
看了看外面的天空，依旧布满了厚厚的云层，阳光也显得没有那么强烈，今天肯定又是一个多云的夜晚，星空是不要指望了。措勤县也就没必要单独拐那么一趟了。
虽然会错过几个大的湖泊，但对于整个“一措再措”的行程来说，不差那两三个，从尼玛县出来会有一连串的湖。那边的湖，很多陈然都是去过的，比较有信心。
“西藏的湖泊都大同小异，”陈然如是撒谎。“再来西藏了，咱们走另外一条更惊险的线路，神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