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粲隔着棉被都能感觉到，怀里的人竟然瘦到他不敢用力去拥抱。
他怕一不小心，怀里的人就会碎掉。
成粲跪在地上，身后的人也不敢站着，纷纷跪倒在地。
“南忆？南忆你醒醒？别怕别怕，朕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朕好不好？”
成粲看着怀里没有丝毫反应的人，心脏抽痛，几乎不能呼吸。
不是说他的南忆每天生活的很好吗？御医会来上药，她会还使性子不让御医碰。
“张玉！把他给我压过来！朕要摘了他的脑袋”成粲崩溃的大喊，“还有谁！是谁！我要诛他九族！满门抄斩！”
眼泪顺着成粲的脸颊流下，落在阮南忆的脸颊。他不敢相信的盯着阮南忆凹陷又残缺的脸庞，泪水却模糊了他的双眼。
无法压制住心疼的冲击，眼睛的泪水越积越多，他已经彻底被悲伤占据。
“咳。”怀里的阮南忆突然动了，顺着嘴角吐出一大口鲜血。
成粲被惊到，丝毫不顾污血染了他金贵的龙袍，慢慢让阮南忆的直起些，“快宣太医，快去！”
“嗻。”小顺子也吓傻了，连忙爬起来去找人。
他这辈子到这怕过两次，一次是被红帐里发出的惊叫，另一次是现在。
两次都和贞妃有关。
“南忆？阮南忆？你看看我！”
阮南忆一侧的眼睛完全睁不开，另一侧挣扎着睁开了一小点。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成粲再叫她的名字。
她应该是死了吧，那药的计量够多，她终于可以去见兄长和父亲了。
“阮南忆？阮南忆！”
似乎真的是成粲在叫自己，这个怀抱好温暖啊，她在这地牢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温暖过了。
“成粲，我好想你，你不要变了好不好。”阮南忆抓住了成粲的领口，却又滑落。
“你说什么？大声一点啊，我听不清。”成粲抓紧了阮南忆的手，低头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阮南忆知道自己快死了，可是她还有遗憾，“哥哥那日没有叛变了，他帅兵同北疆人作战时，不慎落入了他们的圈套。”
“一个将军的宿命，不过马革裹尸，战死疆场。可是，可是他被俘。”
成粲能感觉到怀里的人越来越精神，这是濒死之人的回光返照，“别说了，我信！粲哥信你！别说了！”
“不，你一定要听我说。”阮南忆生生把喉咙里的鲜血给咽下，“你从来都不信我。”
“我错了，你说，你说，我都听！”成粲不敢去碰阮南忆的脸，泪水混着血水看起来非常恐怖。
“他们以兄长残存部下的性命要挟，哥哥死了没关系，可是那些将士都有家庭和妻儿，哥哥不忍心，只能同意。”
“皇城下兄长放的信号箭，不是放给敌军的，是放给你的！”
“如果，如果当时，当时你的信任多一些，就能一举把他们抓进天牢。”
“天牢，哈哈哈哈。”那口血，阮南忆真的没能忍住，“现在，我竟然会在这里。”
“是我错了南忆，我不该把你关进这里，我后悔了。”
怀里那个最珍爱的女人就要离开自己了，可是他身为天子，能够一手遮天。却对此束手无策，那种深深地无力感快要将他淹没。
“粲哥哥，你哭了吗？”阮南忆的手颤抖着抚上成粲的脸，“别哭，你现在是皇帝。”
成粲越发觉得讽刺。
“对了，我，我没有骗你。”阮南忆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那个孩子，是，是你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从始至终，只爱过你一个。”
阮南忆把所有的真心都掏出来给成粲看了，那跳动越来越微弱的脉搏，渐渐冰凉的身体，都让成粲忍不住收紧胳膊。
“皇上，太医来了！太医来了？”小顺子把帽子都跑掉了，整个人被汗水浸湿。
太医壮着胆子跪在一旁，试了试阮南忆的脉搏。
这，这皇帝怀里抱着的人，已经没了心跳。
“皇……皇上……”
“滚！”成粲把阮南忆的胳膊从太医的手里抢过来。
太医看着成粲恐怖的样子，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掉了脑袋，立刻爬出了监牢。
终于，成粲颤抖的双肩，无声的散发着他的悲伤。
小顺子以为是自己请太医的时间太长了，也自责的流泪。
终于，你还是离开我了吗？那么想留住的人怎么能轻易放手？
成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抱着阮南忆出了天牢。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听你再叫我一声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