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我没有什么心情,上来的美食在灯光的注视下更加的饱满诱人,只用刀叉随意切开,索然无味的放在舌尖上等着它们自己流到喉咙里。

我们似乎说不出一些让彼此内心安宁的话,不像杨格他会向我道歉,说很多自己的不是,在最后的时候表露出自己对我的喜爱。

周骁全程没有说一句话,这样的他时刻彰显着自己良好的人格素质,在吃饭的时候不多说一句话,不多透露一个表情。

安然的像个已经胜利的战士,希望的曙光已经拯救了他,不需要其他刻意的安慰。

与我真是两种不一样的人生,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虽然我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衣服。也掩盖不了我市井小民的生活习惯。

真的不适应这样的生活,我心里十分明白,原穗比我更能经受住他随心所欲,一点一滴蔓延着的温柔。

我看到的是陷阱,别人看到的是一片富贵向上的未来。

只有结束才是对我的救赎。

他起身上厕所的时候,瞟了眼我餐盘里的食物,依旧是满满当当的,我抬眸看向他的餐盘,已经光光的了。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久到一个人吃完了一顿胃口大好的晚餐,我发呆了那么久,从商场出来到现在,内心经受了一个世纪的摧残。

他回来的时候,轻扬手中的餐巾擦拭着嘴巴,不轻不重的一声提醒落在我的耳边。

“这么没有胃口,你看起来挺难养活的。”

听到养活,我内心有了一点波动,想起了杨格,他总说我很难养活,我还用它开他的玩笑,这种沉默中透着难堪的氛围,竟然让我怀念起了他的好。

我说什么他不会反驳我,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我不清楚本地的时间换算是怎样的,他刻意走得很慢,和刚从酒店出来的急躁完全是两种样子,似乎是在浏览着周围的景象,那些活的真实的人群才是人该在意的风景。

他们的眼中有着对生活盲目的向往与拥抱,就是这样的人,才是那么生动活泼。

我从那些忙碌的小贩身上看到了生活的疾苦与日子无趣的折磨,在低头回看自己的时候,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惊喜。

我像中了大奖一样拎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纸袋子,穿梭在灯与灯的叮咛之间。

内心刁钻,表情死沉,连步伐都是一种劳累!

我在想他什么时候回酒店,什么时候结束自己的疲惫,我只是转瞬转移下注意力,脑袋死死地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然后,一声很有磁性的音调传来。

“要吃这个吗?看着很好吃。”

路边摊的食物,他竟然感兴趣,同时我也很感兴趣。肚子很配合的咕咕叫了几声。

可自己的自尊还在反抗着,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话,搁往常这种时候,即使在想都会拒绝,刻意拔高一下自己已经在他面前被一次又一次不明显的人格。

可幸运之神总不眷顾我,一次又一次的人格素质都被他消磨殆尽,那里还有一点生气可言。

我辛辛苦苦的伪装,在遇到他之后,全部被打回到最原始的模样,手中拿着的是石器,身上穿着的是兽皮,精神高度只停留在一次一次的咆哮,一次又一次的神经病。

他看了许久,疏忽开口,向小摊主要了两份,然后屈身坐在了油渍斑驳的小桌子前。

他招呼我过去坐,那样脏乱的桌子,我都要考虑片刻,他却不声不响得坐了下去,我在反省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个用两只手指捏着我衣袖的人是我幻想出来的,可能只是男女授受不亲的介怀。

但内心对于他的冰冷让我再次把他放到了无人区,那里荒原只有无尽的野兽撕咬。

我要坐下去,他用那双细腻宽厚的手拽住了我,起身向小摊主要来了纸巾,几张折叠开来平铺在我的凳子上。

然后才示意我坐下去,这么暖的动作我想只有杨格会做出来,乔方文那种呆板是不会意识到的。

心里暖洋洋的……我想他如果做我的朋友应该不错,可他是我上司,我的所有脑容量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暗示自己他的身份,虽然他总做些让人理解不了的行为。

真正的上司是这样的吗?衣服丑自己掏钱换,发髻丑自己照镜子美,出去工作还管工作餐?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

更可怕的是,他这样身份的人会坐在肮脏混乱的街头吃粉丝!

粉丝的味道真的很不错,我饿了就不会顾及吃的形象,有种疾病乱投医的感觉,我想加上街头这么混乱的沸腾声,应该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不等味觉苏醒,我几口就把东西吃完了,等抬头的时候,周骁正盯着我,他应该是看我很长时间了,饭盒里的河粉几乎没怎么动。

被人盯着,不知所措涌上心头,眨巴了下眼睛,担心嘴边有油渍,舌头跟着舔了舔,我噗嗤跟着笑了出来。

“你看我做什么?”

“除了你,我还能看其他人吗?”他放下手中的筷子,一本正经的告诉我。

“这么多人呢?想看就看,你看那个穿着背心的小孩。”我指着那个背着货架的小孩给他,他回头扫了下,点头:“看别人违法,看你不违法。”

瞬间,我想一走了之。

“看我也违法。”

我故意不顺着他的意,自满中翘起了二郎腿,一下一下的晃悠着腿,把几个字说的掷地有声,像是摆明了和他作对。

“那就不看了。”

他蒙头开始吃东西,速度很慢,认真得在品味食物的味道,已经松和的关系再次被我神经质的思想拉开了距离。

他真的太完美,连吃东西都这么优雅,一个小细节就会暴露他多年积攒出来的气质素质,难怪那么多的女人都会疯了般扑向他的怀抱。

还好我有高傲的自尊与理智,要不然也可能是万千挣扎着的少女其中的一枚。

结账的时候,我拉住了他:“这顿算我的,你花了这么多,也得让我表示一下。”

他倒吸了口气,有种看戏的姿态,只点了下头。我大步走到小摊前,大方地把人民币递给他,多余的就当他的小费。

我看起来土豪气十足,回身的时候眼眸里还是有点不舍,那毕竟是一张崭新得毛爷爷,这小费给的不是一般的高,我的心在滴血。

周骁很聪明,一下就看出了我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情绪,他打趣。

“没想到你这么大方,果真是不一般的人。”

我不觉得自己的笑点很低,这样没有档位的玩笑还是笑了,“毕竟有脑回路不一样的人为我买单,说起来还是赚到了。”

“那你还想吃点什么?”他冷不丁的又送来一句,我回身看他,样子又很认真,我大步走在前面,手中甩着大小的袋子。

“我总觉得你有很多的陷阱,我还能敢说话吗?”我小心翼翼的谈吐,更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神色,我希望自己谨慎投出来的橄榄枝能够被接受。

“我确实有很多陷阱,你要防着我点。”他几步走到与我平行,语调冷冷的,我那么和善,还是被他的话打击到了。

走过我的他脸上露着笑,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在他的内心,似乎与我相处就是一个很大的陷阱,而他就是享受这个陷阱的领导者。

我理想的回答是我哪有那么多陷阱,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小心抛出去的橄榄枝蓦的掉在了脚边,我刹那间忘记了迈开步子,傻傻的看着这个高大宽厚的背影。

原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拿他做朋友的想法是实现不了的。

在酒店走廊的时候,我拖着步子艰难地在行走,那个屋子,对我有很强的排斥力,要挣扎一夜了。

他很快回到自己的房间,留着我孤零零的走在走廊里,挨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我无力的坐在门口,张望着门与门之间的距离。

蜷缩的身躯诉说着自己最无力的哀求,想回到那个热闹的公寓,听她们吵吵闹闹的拉家常,又安安静静的睡去。

我像一位被抓来的囚犯,本身没做什么坏事,但失望,无助,害怕一刀刀划开了我的皮肤,鲜血直流。

我伤痕斑斑的靠在门上,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救赎,电梯打开的声音,两个晃晃悠悠醉醺醺的男人互相勾肩搭背的冲我走来。

步调混乱交叉,手中的酒瓶好像在说话,发散着叮叮铃铃的声响。

我整理好裙子,从地上站了起来,靠在墙上盯着手机心里期盼着他们快点走过去。

不知道这些人喝了多少,走过去的时候酒气熏天,我下意识的摒住呼吸……

原以为他们走开了,我扭头看了一眼,两人就在我的身后,瞪得圆圆的眼睛看着我,嘴角勾抹起一丝坏坏的笑。

样子奸诈猥琐,我反应灵敏地刷了开门卡,连东西都没拎,跑进了房间。

我心惊胆战的靠在门上,想起他们的面貌还很后怕,十分钟之后,我小心的推开门,人已经不见,连地上的袋子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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