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朦胧的醉,已经到了不省人事的地步,喝过酒身体异常燥热,连眼都睁不开,只一个劲儿的扒自己的衣服,听到扣子被拉扯掉的声音,也顾不得睁开眼睛去看。

郑伦轩为了我连店都不管了,他骑着自己的哈雷摩托,一个劲儿的来追我,如果我不是醉的,这一幕一定好好留在脑海里。

周骁把我带回到他的家里,我躺在他的木雕床上,身上盖着他的蚕丝被子,我喉咙很不舒服,挣扎着想要喝水,还好他没丢下我,从冰箱里拿了矿泉水过来。

他扶我起来喝水,冰凉的水灌入喉咙的那一刻,我把水吐了出来,真的太凉了,这种感受让我片刻睁开了眼睛。

我对他没有一点好的态度可说,当我看到他的时候,我心里的怒火还在燃烧着,趁着酒劲我的心情更加暴躁。

“怎么是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低头看着自己狼狈的衣衫,胸前的几粒扣子已经消失不见。

看到我急躁的情绪,他也一点波动都没有,很平静,语调也很冷:“你自己扒掉的,和我没有关系!”

我挣扎着醉意起身,但还是在床上踉跄了几下,等我安稳站在地上的时候,他开口说了话。

“我从几个男人手里救下你,你现在这样,要去哪里?”

“不用你管。”我看着卧室里的门恍恍惚惚,但我有坚强的意志去走过去。

他有意拉我,我使出了全部力气去推开他,虽然在这个时候我还在纠结着是否真的换一份工作,我的尊严在鼓动,“我成为什么样也和你没有关系。”

“也不用你救我。”

“我没想到把你调为我的助理对你影响这么大。”

“你的承受力难道就这么差吗?”

我的承受力一直就很差,在父亲没在的时候。在白皎沉默离开的时候,在乔方文背叛我的时候,天都塌了,这种感觉一直烦扰着,原以为时间会带给我温和,事实并没有,我还是会像第一次接触这些事一样,心脏堵塞,情绪崩塌,连话都不能正常说一句。

我多么脆弱,他怎么忍心伤害我,我到底那里招惹他了。

我没继续听他的话,用大衣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然后开门走出了卧室。

我刚走出来,就听到急促的门铃声,他越过我去开门,门打开的刹那,杨格和郑伦轩冲了进来。

我看到周骁被杨格推到一边,他叫我的名字,我有气无力的喊他:“我在这。”

他过来把我搂在怀里,一个劲儿的问我有没有事,我摇头,整个人的重量靠在他的怀里,很踏实的胸膛。

郑伦轩也过来要扶我,杨格示意他不用,他看着一边的周骁质问道:“你怎么随便把我店里的客人带走。”

“我只带和我有关的人,再说她擅自离开公司,我有权过问。”

我拉了郑伦轩,告诉他们:“这是我的上司。我没事,我们离开吧。”

他们带着我走出了房间,郑伦轩跟在后面,我走得摇摇晃晃,杨格就把我背在了身后,趴在他的肩膀上,我就想告诉他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但身体很困,说不出口。

被带到了杨格住的地方,他说方便自己照顾我,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正在厨房里做醒酒汤。我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个笨拙的男生是怎么样用手把滚烫的锅盖捡起被烫到手然后去摸耳朵的。

那样子很可爱,也很迷人。我心里有对他的感激,还有零星说不出来的混乱感。

“醒了?怎么不再睡一会?”

“睡多了,担心晚上睡不着。”

他放下手中的汤勺,过来要搂我,我作势想要推开,但他的力气很大,我被强制靠在他的胸膛里,闻和被子一样淡雅洗衣液的味道。

没有很强烈的挣扎,我很乖巧的站在那:“你知道我有多担心,轩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恨不得飞到你身边去。”

“还好是认识的人,如果真是陌生人,你要发生点什么事情,我该怎么办?”

他越来越用力,我都很难喘气了,他说话也越来越激动,我听到了啜泣声。

我小心的问:“杨格,你是在哭吗?”

他再次把我往他怀里拥,我很抗拒他的行为。“我已经要喘不过来气了。杨格。”

他缓缓放松了我,我抬眸,他的眼睛里都是晶莹的泪水,只要他轻轻动一下,那些眼泪如弦般落下,我有点心疼,抬手去抹那些泪珠。

“我没事,很好。”我说。

他把我要去抹眼泪的手握在手里,又吻了吻,热泪划过我的手指,一股暖意,我想抽回自己的手,一切都是空想,杨格根本不会轻易让我那样做。

“我现在已经在害怕失去你了,无论怎么样也好,都请让我抱着你。”

我又被他拦在怀里,像自己抱着娃娃一样小心翼翼,他把头埋在我的肩膀里,我有种想要保护他的冲动。

我一直以为女生都是要男生保护的,看到杨格这样,我心里住着的那个关于英雄的雄伟的梦想被点燃起来,想要安抚这个因为我受到惊吓的孩子。

我一双手轻拍着他的背部,一下,一下,很有节奏的安慰着他,还得克制着自己,不能轻易许下些什么浪漫重要的誓言,这样恬静的场景我的心里却还想着自己那已经在向自己挥手离开的工作。

以及工资。

我太佩服自己的理智,在杨格如此动情的熏陶我的时候,我那不大却坚强的大脑只循环着一件事,就是考虑自己是否要接受成为周骁的助理。

谁能会和金钱有仇,我敢保证,世上没有一个人,抛开那份工作是我喜欢的之外,根本没有必要去忤逆一个给我发钱的人,并且工资是上升的,它能很快改变我的生活条件。

所以,我在考虑他的话,各有百分之五十的权衡利弊,我内心的声音是,在试着接受他的建议。

说不准我明天就真的会出现在他的面前,过自己苟且而不坦荡的人生。

杨格终于情绪好一点了,他在我的额头上落了一个轻轻的吻,之后就去看自己锅里炖着的汤,我看着屋子里被投射进来的夕阳,明亮的光打在沙发上,还散发着最后的余热。

我打量着杨格的屋子,不算很大的空间,白色的家具与墙面是一体的,迫不及待把人往现代的轨道上拉着,一整片的空间上被割据成厨房,客厅,卧室,没有明显的分界线。

我想杨格已经很努力把它们分割出来了,看的出来,每件家具的布置都像经过很漫长的绞尽脑汁,我站在这里,能感觉到主人赋予它们的生命。

他把它打理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墙的角落里竖着被布蒙着的东西,我很好奇是什么,在杨格把汤递给我的时候,我端着碗走到那些被蒙着布的东西前。

我弯身抽开了上面的布,一幅幅被叠加的画出现在我面前,这样的画布满了一面墙,倔强的依靠在墙面上,也被木头框架包裹着。

在我面前的是一副花朵油画,错乱的花瓣被描绘的栩栩如生,大胆的颜料运用给了静物生命,每片花瓣上的颜色都不一样,却不显得眼花缭乱,他把颜色用出了神韵,我惊叹他的天赋。

我把碗放在地上,一幅翻开一幅的欣赏,好像我在膜拜一位大师的手笔,在我内心接触到这些的时候,已经把他当作了一位不是任何人都能崇拜的大师。

“你竟然会画画。”

“画的都很好看。”

杨格蹲在我的身边,一双纤细的手指摩挲着它们:“如果不是兴趣使然,谁会花这么长的时间画它们。”

我几乎是惊讶的,我很喜欢画画,虽然因为种种繁琐的原因没有接触过这么高尚的兴趣爱好,但我内心住着的是各色颜料各式画笔的绘画者。

我不会画,但我认识的人里有会的,在高中的时候,身边有位画作特别传神的男生,而我用尽了自己与他所有的接触去欣赏他。

可我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一张张在课间自习上创作出的画作,红黑大胆的使用,既格调振奋,又寓意高贵……

我此时对杨格的心,就像我回到青春芳华时对那个男生的欣赏,很多时候,我在见到他的时候,内心都是蓬勃跳跃着的,我知道那是心动的感觉。

我还来不及表白,就远离了他的世界,从此,我不会在看他眼睛的时候怦然心动,也不会再自习课的时候偷瞄他在课桌上睡觉的神态,更不会在操场上盯着他打篮球时的全神贯注。

他的画让我想起了这段在每晚都煎熬着我的睡眠的感情,我曾经用无数否定重复拒绝自己那恬不知耻的状态,但都无果而终。我把这场羞涩表达的暗恋称为画中的世界,我赋予它遥远的距离,并暗自肯定,我与它只是平行世界。

我知道,崇拜多余喜欢。

我大致数了数这些画作,一共四十幅,完全能够开一个画展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样的打算,我虽不是一个画作鉴品师,可我知道那些东西很好看,只要是好看的东西就有被欣赏的权利。

“你有想过把这些画挂出去,让人品鉴吗?”

杨格一双有神地眼睛看着我:“上次我带你去小酒馆的时候,正是我和轩子商量这件事,我有打算开画展。”

原来我身边有这么正能量的人,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内心既激动又张扬,恨不得下一秒我就出现在这样的画展里。

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这些画都是我认识的朋友的。

我眼睛放光,与他的相处从没有像现在这刻想要接触他,我想走进这么优秀的人的内心,让我这颗疲惫的心能够沾一沾这么博大胸怀的人的文艺情怀。

得到零星自由的点缀。

“杨格,你开了画展,一定要邀请我去看。”我眼睛里的认真,是我这么长时间,真实感受到自己内心期盼的事情,这种感觉应该就是生活,我平平静静的活在它的魔爪下,还有一丝青春躁动的飞扬。

年少的时光,总有说也说不完的心跳,也有一个个细小如丝的心事等着人来填补。

杨格笑了,一句我带你去,让我享受着被击打之后残存的向往,我一直说他的笑是独一无二的,我重视他的开心,所有的努力都应该与付出成正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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