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
知道这个地方的人本就不多，还是女人的声音，想想也只可能是乔晨曦。
柯恩还没跑出连接地下通道的阶梯便对着外面喊了一声，但却没有回应。
纪融天当即皱了眉头，他当先进入巷中，比起通道，外面的光线更亮一下，他当即看到背光中站着的熟悉身影。
脚下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冲了过去。
“小曦，怎么了！”
发出尖叫的确实是乔晨曦，她瞪大眼睛惊恐地望着对面，地上掉落着装着那本精装册的袋子。
穿堂风席卷而过，将一地的枯叶和已经辨不出颜色的纸屑吹得满地打转。
纪融天紧紧抱住乔晨曦，试图稳定她的情绪，“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
他转头顺着乔晨曦视线看过去，在连接着巷子的一条进户通道上，黑黢黢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影。
乔晨曦的瞳孔骤缩着，似乎是魔怔了，完全听不到纪融天安慰她的声音。
虽然她不像以前那么惧怕黑暗，但到底还有恐惧感，更别说夜色中还存在非人非鬼的东西。
“喂！谁啊！”
后面追到的柯恩气没来得及喘，也看到黑暗中的人影，他当即上前怒喝一声。
他的这个小据点按理说应该十分隐蔽，如果是被有心人士发现，就得立即转移。
所以柯恩需要第一时间弄清楚对方的身份，才能做出最及时以及最恰当的应对。
他挡在乔晨曦和纪融天前面，盱衡厉色地盯着对方。
这时，暗处的人影诡异地动了一下，发出咯咯咯的奇怪声音，就像是什么东西梗在人的喉咙口，阻碍了发声一样。
柯恩下意识回头和纪融天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出不对劲。
纪融天见乔晨曦一时半会儿似乎恢复不了意识，不能离开她的身边。
柯恩会意，便自己先小心翼翼地靠近对方。
昏暗的光线还是在小巷里分出了明显的光暗界限，完全处于黑暗中的人影持续发出古怪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柯恩顺手在地上捡了一块大石头作为武器，刚才两人出来得急，没来得及拿像样的武器。
“如果你没有恶意，我们也没有恶意，只是你吓到我们的小姑娘了，我希望你能自己走出来道歉。”
先进行劝导，但对方却始终没有说话。
柯恩心里也没底，他在武力方面并不是很在行，说到底他只是一个科研人员。
不过如果要发狠，他还是不怵对方的，毕竟他也是见血不眨眼的人。
“哗啦啦”，风似乎更大了一下，将杂物吹得哗啦响。
一脚踩到界限上，柯恩默默咽了口唾沫。
他握着石头的手已经在蓄力，却在这时，暗处的人忽然“呕”地一声，似乎是呕吐了起来。
随着第一声，呕吐的声音在静谧的巷子里此起彼伏。
“……”
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柯恩稍显无奈。
不过他没有把石头丢了，而是突然记起他的手机还在上衣口袋里。
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骤然的光明将前面的人一瞬照出来。
脏兮兮的外套和头发，以及地上一堆散发着臭味的不明物体，柯恩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
本来他还想上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是醉汉，现在一看，可能是住在这附近的流浪汉。
“没事了，流浪汉而已。”
将手上的石头抛到一边，柯恩示意纪融天先把乔晨曦扶进去。
纪融天的眉头没有半分舒展，他盯着伏在地上的人半晌，才一把将乔晨曦捞起，直接将她抱了进去。
“喝醉的流浪汉真是会搞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闹鬼，差点把我也给唬住。”进门后，柯恩检查了一下门口的监控录像，确定没人跟上来，才微微松了口气。
纪融天则是一路将乔晨曦抱到房间，乔晨曦眼中的焦距还是没恢复，似乎思想已经和现实世界隔绝。
“小曦，小曦？”纪融天担心地轻声唤她，他现在十分后悔没有坚持去接乔晨曦。
乔晨曦怕黑，纪融天是知道的，最近一段时间有所改善，但他没想到会突然蹦出一个无厘头的醉酒流浪汉。
即便是心智健全不惧黑暗的人，在那种特定环境下听到那种非人类的声音，可能都会被吓到，更何况乔晨曦本来就惧怕黑暗中的东西。
他抓着乔晨曦的手，微微用力，试图让她感受到他。
“小曦，没事了，好好睡一觉。”纪融天想让乔晨曦闭上眼睛，但乔晨曦的眼睛一直圆瞪着，直直望着天花板，看起来十分渗人。
柯恩捡回了乔晨曦丢失的袋子，他走到房门口，见纪融天有些搞不定，便问他，“要不要趁现在催眠她？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纪融天面露犹豫之色，但柯恩说的确实没错，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乔晨曦的自主意识已经越来越脱离他的控制，也越来越倾向于纪云宸。
纪融天很难把握某一天乔晨曦会不会突然倒戈，但那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来。”
沉默半晌，纪融天站了起来。
他走到柯恩面前，双手交握在胸前，靠墙立着。
这意思是，让柯恩干活。
耸了耸肩，柯恩便进入房内，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对乔晨曦做这种事情。
事实上，在乔晨曦刚被药剂救回一命的时候，就在纪融天的授意下，对乔晨曦进行潜意识的催眠。
这也是为什么五年的时间里，乔晨曦对自己的身世毫不怀疑的原因之一。
她的潜意识里，纪融天就是她的天和地。
只是这种潜意识在重新遇到纪云宸后，被逐渐弱化。
而她剧烈的感情波动，也开始让乔晨曦捡回自我意识。
纪融天目光深沉地望着呆若木鸡的乔晨曦，他心中颇有不甘，但却不得不承认，他对乔晨曦的影响力，远不及纪云宸那么深远。
柯恩从柜子里找出一些必要的工具，是一个计时器，摆在台面上，便“咔咔”开始响起来。
他附在乔晨曦耳边，轻声对她催眠，让乔晨曦忘记晚上的事情，并且在明天醒来后，一切以纪融天为先。
长达二十分钟的催眠，结束后，柯恩提前调好的闹钟铃铃作响。
响过几声后，柯恩便关掉闹钟。
与此同时，乔晨曦缓缓闭上眼睛，进入沉睡。
“呼，行了。”
完事后，柯恩松了口气。
他走到纪融天身侧的时候，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像是安慰，又像是感慨。
纪融天则是独自守在乔晨曦身边，他将小夜灯的光线调暗，望着乔晨曦安睡的面容，时间仿佛回到五年前的那个晚上。
和当年一样，他这一守，便是一夜。
庄园，神色匆匆的佣人急急跑到纪淳面前通报，“老爷，纪，纪先生回来了。”
“嗯？”纪淳身形一滞，他面色复杂地皱起眉头，倒是没想到纪云宸会这么快折返。
不过他也无所谓，抬手便让佣人将人领进来，并吩咐人准备最好的茶水和点心。
“我没想到你还会回来。”纪云宸刚露头，纪淳便幽幽说道。
纪云宸淡漠地扫了他一眼，信步走到纪淳对面坐下。
“二叔，收手吧。”
纪云宸此言一出，偌大一个客厅霎时安静得可怕。
特意屏退了所有的佣人，只有叔侄二人的情况下，气氛却将至零点。
未几，纪淳不明所以笑了笑，“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他亲自给纪云宸倒了杯茶，但纪云宸一口没碰。
“怎么，还怕我这个二叔毒你不成？”
既然纪淳说到这个份儿上，纪云宸如果不喝，实属不给面子。
但茶水有没有问题，他还真的不好确定。
仿佛是为了让纪云宸放心，纪淳自己先品了一口，“好茶。”
“……”紧盯着纪淳，纪云宸这才默默端起茶杯，却是一饮而尽，不怕烫一般。
见状，纪淳的脸色才稍有和缓。
他替纪云宸满上，一边随和地说道，“你应该先去处理你爸爸留下来的产业，JS的管理权，你什么时候想要，我随时可以给你。”
然而纪云宸却直接拒绝了，他讳莫如深地皱眉说道，“二叔，JS的管理权我不会要。”
“你说什么？”纪淳手上动作一顿，老鹰一般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纪云宸，“你爸辛苦那么久建立起来的基业，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纪云宸倒是十分镇定，他平静地说道，“二叔，我爸当年可以脱离纪氏，建立自己的商业王国，我也可以脱离他的影响，开创属于我自己的时代。”
纪云宸此言一出，纪淳彻底愣住。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夸张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但自始至终，纪云宸脸上都毫无波澜。
“你真不愧是他的儿子啊，居然说得出这种话来。你是想让纪氏来回收这笔产业？看来我是吃力不讨好，反而给你造成困扰了。那好，我就遂了你的意！”
脸上虽然笑着，纪淳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浑浊的眼球盛满怒气，却又冰冷得如同寒潭。
纪云宸不为所动，他特意来访的目的，并不是和对方谈论JS的事情，而且他也事先和明理交代好了后续。
不着痕迹吸了一口气，纪云宸正襟危坐，第二次，对纪淳强调，“收手吧。”
这时，纪淳却突然阴沉下脸。
他抬眸睨着纪云宸，冷不丁说道，“如果你想让你最在意的人死，我没有意见，要收手还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