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总，叨扰了。”
秦君意当先向纪云宸打招呼，仿佛这是他家一般。
纪云宸腋下夹着礼盒，从秦君意面前走过去。
将礼盒递给南妈，纪云宸让南妈将东西带去书房。
“秦副总，你的消息很灵通嘛。”
纪云宸说话的同时，十分微妙地看了乔晨曦一眼。
他走到乔晨曦身边，从兜里拿出她的手机递给她。
乔晨曦默默接过，微鞠躬表示感谢。
两人的视线没有实质的交汇，乔晨曦有意识地避开了纪云宸的目光。
秦君意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似有所悟地挑了挑眉，而后对纪云宸说道，“纪总，关于那个项目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先通过我，再与我的助手谈。越过程序的所有行为，可能会给大家制造出一些麻烦。”
闻言，纪云宸回头看了秦君意一眼。
秦君意的警告并不强硬，但正因为是基于事实的发言，所以让氛围更容易降到一个冰点。
乔晨曦并不是无感，她在手机开机后，来不及查看究竟有多少未接电话和未看信息，动了动嘴角便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
纪云宸却抢先一步，“程序上的事情，秦副总可以放心，毕竟JS也是按照章程办事。”
在沙发上坐下，纪云宸稍微扯松了一些领带，继续说道，“至于乔小姐，我把她接到这里，是私事，秦副总觉得还需要继续过问吗？”
只是很平静在说，但纪云宸的话听在另外两人耳朵里，却分别是两种不同的意思。
秦君意认为纪云宸是在宣示对乔晨曦的主权，而乔晨曦则觉得纪云宸只是单纯不舒服秦君意对他的事情干扰过多。
秦君意原本保持着的微笑僵了一下，他盯着纪云宸，好一会儿才冷淡地回了一句，“纪总的私事我自然不会过问，但晨曦的私事，我必须关心，毕竟是我把她带到这里。”
秦君意强调了最后一句，这下轮到纪云宸有些不爽。
“秦副总这也管得太宽了一点吧，贵公司对员工的私事都这么上心的吗？”
“……那个。”一直站在旁边的乔晨曦听不下去了，她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两个男人有时候看起来那么和谐，有的时候却剑拔弩张，完全不知道基调在哪里。
乔晨曦刚发出点声音，秦君意和纪云宸便同时转头看向她。
被两个男人同时看这一眼，乔晨曦猛然僵住，舌头都有点不利索，完全忘记刚才那一瞬间她自己想说什么。
空气安静得可怕，乔晨曦背后开始发毛。
半天，乔晨曦都没憋出下文。
纪云宸不打算等了，他摊了摊单只手，幽幽说道，“看来你们的员工并不是这么想的。”
“秦副总是打算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吗，我倒是不介意，只是劳累南妈多添一碗饭。”
纪云宸立马又接了一句，他这算是很隐晦的逐客令。
秦君意微微皱眉，他虽然陪着乔晨曦呆到入夜，但并没有接机留在纪家的打算。
毕竟乔晨曦留下来还有点理由，他则完全没理由住在这里。
“不了，我还有点事情。”秦君意说着看向乔晨曦，“有什么事情给我电话，这段时间先调整好状态吧。”
与和纪云宸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同，秦君意对乔晨曦仍旧十分温和。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乔晨曦似乎也不好再说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本就不是这家的女主人，也没办法说出要留秦君意的话。
不过乔晨曦还是到大门口去送了秦君意，纪云宸没有跟出来。
“副总，不好意思啊，让你……”乔晨曦诚心道歉，但被秦君意摆了下手制止。
“别对我道歉，你也不需要道歉。这几天你就安心住在这里，你住在这里其实我也比较放心。”拍了拍乔晨曦的肩膀，秦君意循循善诱，“我会换到离这里最近的酒店，只要你需要我，随时给我打电话。好了，进去吧，不用送了。”
自己将铁门拉上，秦君意背对着乔晨曦挥了挥手。
目送秦君意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乔晨曦莫名心头胀胀的。
五年来，对她从一而终的人，就只有厉北一个人。
但现在，她能感觉到她被不同的人关爱着。
秦君意是一个，纪云宸……也算一个。
这么想着，乔晨曦回头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主建筑，心里五味杂陈。
纪云宸仍旧坐在客厅里，南妈和几个佣人陆续在往餐桌上上菜。
钟摆“咔哒，咔哒”地走着，到整点的时候发出洪亮的报时声。
结束的时候，乔晨曦刚好进门。
纪云宸眼波微动，看着乔晨曦走到自己正对面。
乔晨曦用眼角余光瞥着，能看到纪云宸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但这里到底不是她的家，她没办法直接上楼回避。
乔晨曦停在客厅和餐厅之间的分界线上，目不斜视，脑门却已经开始在发汗。
纪云宸似乎是故意的，他就是不说话，而是用毫不避讳的视线上上下下，一寸一寸地打量乔晨曦。
乔晨曦比去意大利前消瘦一些，按理说，应该是相反的结果才对。
但乔晨曦去意大利后虽然得到了暂时的心理释放，事实上，她所承受的压力却更大，而且这种压力是来自内部的。
在意大利的那几个夜晚，她没有一个晚上不做梦。
被梦境困扰的人，往往都会日渐消瘦，乔晨曦也不例外。
如果纪云宸昨天晚上没有看过乔晨曦的身体，他在礼服的尺码选择上就会出现偏差。
但在观察过乔晨曦的身材后，纪云宸确信他所挑选的那件礼服裙乔晨曦穿上能刚好合身。
“先生，乔小姐，晚餐已准备完毕，请就餐。”
这时，南妈出来救了场。
乔晨曦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了点，她顺势转头看了纪云宸一眼。
因为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所以乔晨曦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茫然。
纪云宸眉头微蹙，倒是不打算继续僵持，他站了起来。
走到乔晨曦身边的时候，纪云宸很自然地揽上她的肩膀。
乔晨曦也没有反抗，乖乖让纪云宸带到餐桌前。
这一顿饭，吃得特别诡异，因为谁都没有说话。
但纪云宸却给乔晨曦夹了几筷子的菜，乔晨曦都默默吃掉了，尽管她胃口不好，如嚼布帛。
吃完饭，纪云宸擦了擦嘴角才对乔晨曦冷不丁说了一句，“跟我上来。”
纪云宸带着乔晨曦进了书房，之前他带回来的盒子就摆在办公桌上。
“打开盒子。”一边说着一边将门关上，纪云宸的脚步停留在门口附近。
乔晨曦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但还是走过去照着纪云宸的话去做。
揭开盖子的瞬间，乔晨曦的眼睛就亮了。
女人天生对美丽的东西没有抵抗力，每个女人内心都会有一个公主梦。
特别是经历特殊的乔晨曦，哪怕只有五年的记忆，她也会时常想象如果她是在一个极度温暖的环境下生活的人，那又会是什么样子。
重工水溶蕾丝镶着若隐若现的金线，在台灯金色的光线里闪着璀璨的光辉。
不刺眼，却每个细节都彰显着低调的奢华。
仅仅只是一面，就已经让人心驰神往，乔晨曦忍不住伸手将整件礼服拿了起来。
“刷拉”，外罩偏硬的质感互相摩擦发出一种很悦耳的声音。
整件礼服的原貌显现出来，乔晨曦的眼睛里如同闪着好几颗星星。
因为，实在太美了。
曲线温柔，蕾丝精致，镶线别致。
无论从做工还是材质，都非常高级，俨然就是仙女的衣服。
但高兴过后，乔晨曦心里却只剩下疑惑。
她默默将裙子收了一下，重新放在盒子上，回头清淡地问纪云宸，“这是什么意思？”
纪云宸却听笑了，要从乔晨曦脸上看到少女的表情，一点不容易。
他倒是没想到，一件礼服就办得到。
“明天有个晚宴，你陪我去。”
“……”乔晨曦无语，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纪云宸，“你确定？”
纪云宸点头，“先别多想，那个晚宴上有几个招标会的大头，我想你应该会想要先接触接触。”
纪云宸一句话，乔晨曦反而就不好再反驳什么。
提到招标会，乔晨曦顺势问了一句，“我听说招标会推迟了，是推迟到什么时候？”
纪云宸双手交握胸前，幽幽回道，“还有两天。”
“……那我陪你去。”
早料到乔晨曦会这么说，纪云宸也没有特别高兴的感觉。
不过这个话题结束后，他却用一种极其微妙的眼神看着乔晨曦。
乔晨曦下意识后退半步，说话都有点不利索，“干，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今天没走。”纪云宸微微扬起嘴角，笑容颇为邪肆。
关上门的书房十分静谧，甚至连蹿过灯管的微弱电流声都能听得见。
乔晨曦当即撇开视线，和纪云宸对视会给她带来太大的心理压力。
她抿了抿嘴，显然是紧张了。
“我睡到下午，然后秦副总来了，还没来得及走而已。”
纪云宸继续问，“那现在走吗？”
“什么？”乔晨曦略为惊讶地望向纪云宸，“你这是在向我下逐客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