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池白在沪上已经轰轰烈烈地把九州报给办起来了,九州报的第一期就印发了肖老和邹老的文章,引起了极大的关注。近来有越来越多的知名人士在九州报上发表文章,影响力日益增大。肖池白看着九州报运转的十分良好,便带着一份报表过来找金鹴华。

结果一到了金鹴华的庄园,便见到这人戴着一副银边眼镜,坐在书房里面十分认真地看着什么。

肖池白还以为他在看什么重要文件呢,结果却听到他笑出声来。

“看什么呢?笑成这样?”肖池白问道。

金鹴华抬眼,惊讶道:“池白,你什么时候来的?”

肖池白道:“从你严肃地打开你手上那张纸开始。”

金鹴华向他道歉,肖池白却道:“抱不抱歉的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什么东西能把你逗成这样?”

金鹴华道:“是白小姐的信啊,我和她已经成了两个月的笔友了。白小姐说她现在正在学习刺绣,绣了一个金狮踏日,结果白总长说那好像是花猫踩绣球。我看着好笑,就笑出来了。”

肖池白这时看着金鹴华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金鹴华看着他沉默着看着自己,一点儿也没有了往常的跳脱样子。颇觉得稀奇:“池白,你怎么了?”

肖池白道:“鹴华,你是不是喜欢上白家小姐了?”

金鹴华道:“怎么可能,我和她那么不相似”

肖池白却是坐到了他身旁继续他的推测:“我的小四爷。你什么时候笑出过声来?白小姐的那件事情虽然有趣,但是怎么可能逗笑你?你别忘了你自己笑点有多高!当初在国外的时候,那个马戏团里的小丑把全场的人都逗笑了,就你表情变都没变一下。”

“出了安六的那件事儿,你不但不生气反而还是特别轻松的样子。你敢拍着良心说和白小姐没有一点儿关系吗?”

“还有,你什么时候能够那么耐心地带着一个女孩子出去玩?什么时候又有时间和一个和你关系平平的女孩子写信当笔友了?”

肖池白的话渐渐地在他耳边消散,而他心中则是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他真的喜欢白秀珠吗?

而这个时候,白秀珠也正在看金鹴华写给她的信。

他的信总是很简短,字迹也很好看。其实她现在特别迷惘。自从那天燕西和自己说破之后她和金燕西足足有半个月没有见过面。可是没过多久,金燕西又一次来向她为之前说过的话道歉,又邀请她一起去西山玩。金燕西说他和冷清秋没有关系,只喜欢和她在一起。就因为如此,她的心又一次动摇了。

当你喜欢一个人喜欢很多年,这份喜欢就会渐渐地变成习惯。她喜欢了金燕西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的情感。哪里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可是,自己真的还爱燕西吗?

现如今自己看到、听到燕西和冷小姐、邱小姐的事情的时候,难过仍旧是会难过的,但却真的没有了以前那般刻骨铭心。

或许她还是在意的,却已然没有了以前那么纯粹而炽烈的喜欢。

她看着手中的信纸,拂过纸上的清瘦的字迹。心底有着一种隐秘的欢喜。就好像是不久之前在学校,有人问起大家觉得最厉害的男孩子的时候,她第一个想起的便是金鹴华,而不再是燕西。

他会策马扬鞭,也会在商海沉浮;他会和自己信件往来,也会在报纸上面发表那样的激扬文字。

肖池白和自己说了,金鹴华,就是那个她很敬佩的凤阳先生。

金鹴华终于在回京之前正视了自己的感情。他或许真的喜欢上那个小姑娘了,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或许在她鼻头红红的哭得可怜的时候,他就已经上心了。

就像肖池白所说的那样,既然燕西已经和冷小姐在一起了。那么他自然可以放手去追逐。

沪上这边儿的生意忙完了之后,金鹴华便带着青竹一起返回京师。

这次来接他的是二哥和宝宁,金鹤荪和沈宝宁接到金鹴华后很快就驱车回到了金公馆。

金太太拉着他说话,问他能待到什么时候。

金鹴华回道:“能待到年后,过了年就要走了。沪上那边儿不能扔着不管的。”

金太太听了后有些心酸,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做娘的不盼望着自己家儿子出息的。她知道儿子有自己的事业,而她不能用母子亲情绊住了儿子的脚步。

这是她对儿子的爱。

金鹴华见金太太心情有些低落,安慰她道:“在京的时候,儿子会多在家里待几天,陪着娘。”

金太太听了高兴了许多,然后她道:“那倒是很好的,但是千万不要耽误了你的正事啊。”

金鹴华回京之后见了京中曜日斋旗下的所有管事,光是给这些管事们评定优良、检验收益就花费了五六天。

等到忙完了金鹴华想要邀请白秀珠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现在的白秀珠根本没时间出来了。

白雄起要举办四十五生辰的生辰宴,在六国饭店摆酒。白太太和白秀珠为了这场宴会都很忙。

金鹴华不愿意给小姑娘添乱,也就没有去邀请白秀珠出来。他有了空闲,便去查了查现在燕西和白秀珠之间的状况。结果等到他查到的时候,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有些沉了下来。

燕西这是在做什么?拿秀珠做他的挡箭牌吗?

白雄起现如今在官场上春风得意,他这是第一回举办生辰宴。北平城里有头有脸的都挤破脑袋要去参加,毕竟这场生辰宴里定然是处处名流,要是得到了大人物的赏识,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但是这场生辰宴,金燕西是十分不想去的。可金铨勒令他们兄弟几个都要去,因此金燕西才不情不愿地上了金鹴华的汽车。

他其实也不大想和四哥坐在一辆车里,说实在的,他四哥身上有父亲金铨的气质,他见了怪害怕的。但是大哥和二哥坐了一辆车,三哥出差不在。他只能和四哥坐在一辆车里。

金燕西正低着头希望自家四哥不要和自己讲话,正在祈祷的时候突然听到金鹴华问道:“你和那位冷小姐,最近怎么样了?”

“清秋当然很好。她是我从没见过的女孩子。清冷,纯挚。我是真的想要和他结婚的。”金燕西很认真地道。

金鹴华听了他的话,感觉他是在说真话,眼神缓和了些。他坐在车里后面的座位上,修长的手把玩着鎏金的打火机。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那个哭得鼻头发红的女孩子,他问燕西道:“那白小姐呢?”

“我听父亲说你最近经常和白小姐出去玩,但是我与白小姐是笔友。她和我在信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三嫂说你和白小姐道歉,话里的意思是要娶白小姐,只喜欢白小姐一人。你说你和冷小姐没有关系。结果现在你又和我讲,你要娶冷小姐,那才是你喜欢的女孩子。这般前后矛盾,燕西,你怎么解释?”

金燕西被他问得额头冒汗,心里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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